临近上旬歇息日时,沈鲤与宋香云轮替,各自回家了一趟。
因张大娘和她两个女儿的照拂,奶奶李素莲身子安好,风寒也已痊愈,她细细看了看沈鲤,见她并未消瘦憔悴,反而比在家时气色还更好了些,这才放下心来。
“将军府没人为难你吧?”
沈鲤摇头,笑道:“奶奶您别担心,府中人都很好相与,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没人找你麻烦。”
李素莲露出笑,“这就好,这就好……”
天气晴好,沈鲤便将屋里的被褥拆洗晾晒,晌午又买了几斤猪肉,剁成馅儿,和梅干菜一起包了饺子,叫来张大娘一家一起吃了顿热闹饭。
吃罢饭她又去了趟集市,买了些新棉花,重新套了被子,摸着厚实暖和的衾被,沈鲤脸上露出笑容。
在天黑之前,她回到了将军府。
如今奶奶一切都好,沈鲤也可安心继续做乳娘。
岫姐儿不知为何,似是极为喜欢由她哄睡,每到天黑便粘着她不放,孙嬷嬷和宋香云都颇感惊奇。
宋香云玩笑道:“想来岫姐儿也喜欢更俊俏年轻的奶妈子,这才缠着你不撒手。”
沈鲤生怕她心里不快,忙道:“宋姐姐说笑了,姐姐照顾岫姐儿多时,她自然是最喜欢你的。”
宋香云摆了摆手儿,“你别多心,小姐喜欢你我是再高兴不过的,有个人能帮忙搭把手,我也好多躲会儿子懒不是?”
孙嬷嬷道:“沈氏,小姐既然喜欢你陪她,你便多劳累些,将军府不会亏待你的。”
“知道了嬷嬷。”
于是自那日起,沈鲤和宋香云渐渐便有了分别——沈鲤负责喂奶哄睡,宋香云则更多的是陪岫姐儿玩、更换尿布,不知不觉间,两人中沈鲤成了主导的那个。
沈鲤生怕宋香云心里有疙瘩,寻了个空闲与她交心,诚挚道:“宋姐姐,我家夫君半年前便去世了,我是为了家中的祖母和女儿才来了这里。若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当的,姐姐千万要告诉我,别自个儿闷在心里,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宋香云之前便耳闻沈鲤丧夫,却不曾有机会问她此事,怕惹她伤心,今儿听她提及此事,一双清凌凌杏眼中满是真诚,对她不禁又多了几分怜爱。
她忍不住笑道:“傻妹子,你可别多心,我入府是为了挣这份月钱的,又不是为了讨小姐的欢心。再者说,自从你来了,我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开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和你置气?”
沈鲤惴惴:“姐姐当真一点儿也不怪我?”
宋香云伸手戳了下她白皙的脸颊,嗔怪道:“要说怪,也是怪你长得太好看,瞧着像个姑娘家,把岫姐儿的小魂儿都给勾走了。”
沈鲤见她当真没放在心上,这才弯起唇角,“姐姐就会拿我取笑儿。”
宋香云认真打量着她,附在她耳边低语:“我说真的,小鲤你是咱们府上长得最俊俏的,可比将军院中的那些丫鬟好看多了。”
听她似乎意有所指,沈鲤疑惑问:“姐姐是什么意思?”
宋香云压低声音:“你有所不知,将军院中的丫鬟都长得清秀,还有几个长得妖妖娆娆的在书房伺候,这些人都是上面的贵人派人送来的。”说着,她手指了指北边儿。
“谁呀?”
“听说她们都是纯嘉公主的人。”
沈鲤愕然:“啊?周将军与纯嘉公主有什么关系?”
宋香云小声八卦:“听说将军之前立下过大功,在京城被纯嘉公主相中,想招将军为驸马,可被将军以‘年纪尚轻,尚未有成家之意,不敢耽误公主终身’为由给拒绝了。
纯嘉公主深得圣宠,她气愤不过就寻了很多漂亮丫鬟送到了将军府……我这也都是听说的,你千万别跟旁人说啊。”
沈鲤忍不住问:“公主送这些人来是做什么用?”
宋香云想了想:“膈应或是考验将军?”
“若是将军哪天把持不住被美色所惑,公主不就有由头对他发难了嘛。”
沈鲤微微蹙眉:“这公主似乎有点太不讲理了些……”
宋香云连忙捂她的嘴,“小点儿声,这些话孙嬷嬷都不让嚷,我也是见你长得出众,特地提醒你一下,千万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若是被公主的人盯上了,你也就过不得安稳日子了。”
沈鲤连连点头,瓮声瓮气道:“我知道了宋姐姐。”
她从未想过攀附将军,看来以后更得留心注意,万万不可被人捉到把柄。
不过,得知这番隐情后,沈鲤对那位年轻的周将军倒是多了几分同情——
虽贵为将军,却拗不过金枝玉叶的公主,如今看似逍遥自在,却整日里活在公主的监视之下。
只是好生奇怪,若是公主一直密切监视着周将军,他又如何能与神秘女子相好,还有了岫姐儿呢?
这当中定然有其他隐情。
不过却与她这小小乳娘没甚干系了。
这天晚间,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屋内却温暖如春。
沈鲤穿着家常衣衫,柔声低唱着自小耳熟的童谣,轻晃着身子哄岫姐儿入睡。
小姑娘习惯了她的怀抱,软绵的身子紧挨着她,脸颊因吃奶红扑扑的,乌黑的大眼睛困倦地一张一合,睫毛如鸦羽般浓密,越看越招人喜欢。
沈鲤对岫姐儿本就有股异样的亲近,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对她更是又怜又爱。
可怜她小小年纪便没母亲照顾,虽说有乳娘丫鬟围绕,但到底抵不过亲生娘亲陪伴。
沈鲤没甚机心,只想尽其所能地对岫姐儿好,希望她健康平安地长大。
外面的雪不知何时下得紧了,两个小丫鬟平儿和安儿一左一右,倚坐在熏笼旁直打瞌睡。
沈鲤将睡着的岫姐儿卧下,为她盖好被子,走到门前忽觉得有点漏风,她忙关好门,蓦地注意到地上有两只湿润鞋印。
明显是男子所留,边沿处还有些许碎雪尚未融化。
沈鲤微愣,周将军他……方才来过?
之前她便听宋姐姐说过,将军是个极守分寸的人。
每回看岫姐儿都把她们支开,有什么话要问也是让孙嬷嬷居中转达,从不与乳娘或是丫鬟独处一室。
他院中的那些丫鬟,这么久了也从未有人近得他身。
——若是得手,千里之外的公主定然早就得了讯息,从而刁难将军。
若非有小姐在,许多人都怀疑将军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沈鲤胡思乱想半晌,梳洗更衣罢,上床陪岫姐儿去了。
另一边,周宗璋步履匆匆地回到自己院中,立在廊下出神。
有丫鬟上前来伺候他更衣,被他冷眼瞥了一下。
那丫鬟登时垂首退下。
她们早已习惯被如此对待,只是碍于公主的旨意,不得不照做罢了。
万幸的是,周将军虽对她们冷淡,却并未苛待为难她们。若不然,她们这些被挑选来的丫鬟才要左右为难。
院中侍立的丫鬟与小厮悄无声息地隐在暗处。
碎琼乱玉,北风凛冽,周宗璋却似不知冷般,久久地伫立在那。
他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方才听到的声音,语调低柔,含着娇柔的笑音,隐约间,像极了他那失散了的小娘子在哄他吃药时的声声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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