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白哈巴

在白哈巴的日子静谧而安稳，这里更像是与世隔绝的一方小小天地，承载着人们对安静生活的向往。

两人白天动身去景点，下午就回民宿待着，到后面两天待在屋子里的时间比外出的时间还长。

黄杏子把它归结于屋内太暖和太舒服了，蔺忱却显得有些焦躁不满，因为黄杏子的生理期都快五天了。

她便有恃无恐，整天穿得不伦不类在他面前晃，就在黄杏子再一次把脚伸过来踩他的背时，蔺忱一手制住，“欠*？”

蔺忱把人拉过来放在腿上，“还没好？”

黄杏子装听不懂，“什么？”

蔺忱拍她的腿，手掌抚过的地方激起阵阵战栗，语气威胁，“你说呢？”

黄杏子不怕他，语气更是不知收敛，“你大姨夫来了？”

蔺忱顿时感觉气血往头顶上冲，冷笑一声，抓住腿把人往床上一扔，“你特么没点良心！”

黄杏子例假归例假，身子灵活得像条鲤鱼，从床上一个弹起跳起来抱他，挂在他身上，蔺忱下意识伸手勾住她的腿弯。

这人语气凶得要死，“有病？”

“还有一点儿，真不行。”黄杏子在他耳旁说话，呼吸轻轻扫过他耳畔，“只能委屈一下我的手帮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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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的生活太过安逸美好，甚至没人意识到离别不过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黄杏子对离别没什么大的感觉，她的情绪总是会在之后的日子里姗姗来迟，以至于离开新疆之后的戒断存在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想起时就会有淡淡的钝痛的思念。

离开新疆的前一天，他们早早起床去看了日出，回来之后蔺忱说要给她露一手，于是他们打电话向民宿老板借了厨房，下到地窖弄了点儿蔬菜上来。

冬天资源实在匮乏，不能按照他们那边的家常菜系来，黄杏子抱着薯片在一旁讨论配菜，两个人凑在块儿研究新的菜品搭配，老板娘正好要去给库房通风，便叫上他们一起去拿点肉类。

蔺忱从库房拎了块牛肉下来，砍了一小块，拿回屋子解冻。

黄杏子对这个到处堆满了牛羊肉的库房感到好奇，在里面多停留了一会儿，不禁感叹新疆资源匮乏归匮乏，但肉食也是真的多到不值钱。

黄杏子跟着网上的教程自学过一点，对于做菜略懂一些皮毛，但也只会做一些简单的便餐。那段时间她顿顿几乎都是在公司食堂吃，要么就是点外卖，收藏夹里存了一大叠菜谱，却有心无力。

“你打算做什么？”她帮不上什么忙，在旁边打下手。

蔺忱说：“土豆炖牛肉。”

老板娘帮着一起处理食材，她干活利索，看不习惯蔺忱慢条斯理的动作，拎上牛肉顺道切了，刀锋在砧板上砸出哐哐的响声。她还炖了一大锅羊肉汤，分出一大碗给他们。

吃完饭黄杏子说想出去走走，要离开一个地方到底是不舍的，于是这一天，注定是不会很平凡的。

门一打开就有狗狗蹲在门口想要进屋，蔺忱摸了摸它们的头，把门带上。

白哈巴村真的很小，小到两三个小时就能逛完一圈，他们沿着森林的方向慢慢走着，又一路走到河边，除了偶尔传来的人声和雪落下树梢的声音，耳边就只有彼此的脚步声。

走着走着便到了村落的边缘，空旷的雪原和远处的山脉都显得那么的盛大，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发着光，很适合打一场像样的雪仗。

黄杏子先扔了一个雪球过去，砸在蔺忱的后背，于是这场混战一触即发。

蔺忱力气大砸人准，黄杏子也不甘落后，雪球炮弹一样对准蔺忱扔，谁也不让着谁，完全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抗，到最后头发上领子里全是雪，分不清谁比谁狼狈。

过了一会儿，黄杏子明显体力不支了，速度慢下来，蔺忱在她腰上一带两个人一起滚到了雪地上，手脚舒展，呈大字躺着。

黄杏子呼吸尚未平复，呼出的白气飘散在湛蓝的天空中，她仰着头看天，大口呼吸。那是一种极为放松的状态，比过去26年的任何时候都要放松。

“抱一下？”黄杏子笑着。

蔺忱的喉咙竟干涩得有些哽咽，但他努力克制住了，“好。”

蔺忱的力气好大，大到快要把她嵌进怀里，紧紧的毫不收敛的一个拥抱。在那长达1分钟的时长里，黄杏子脑海中如走马观花，眼眶竟有些热了。

他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许吓唬的意味，“你听好了，这次不准拉黑了啊，不然我掘地三尺也会把你从犄角旮旯里挖出来。”

黄杏子呵笑，“当我有多不靠谱呢。”

“屏蔽也不行。”

黄杏子“哦”了，眨了眨眼以饰心虚，“我没这个习惯。”

在山坡上看完日落，迎着霞光往回走。

黄杏子忽然出声：“你知道我的微信名为什么叫银杏叶吗？”

蔺忱问为什么，黄杏子目视着前方，“因为它虽然从树上脱落了，但它依然在发挥自己的价值。”

银杏叶的意思不是凋零，不是堕落，是独立、觉醒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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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黄杏子以为万事俱备，这场旅程可以圆满结束的时候，暴雪毫无预兆地降临了夜晚的白哈巴。

窗外风雪肆虐，风呼啦作响，黄杏子被乒乒乓乓门窗震动的声音吵醒，意识到窗外正在进行着什么，把睡得死沉的蔺忱摇醒。

蔺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人还处在迷糊的状态，“怎么了？”

“暴风雪提前好像提前了。”黄杏子说。

蔺忱翻了个身抱住她，“先睡吧，明天早上起来再看。”

黄杏子拿过床边的手机查看航班消息，没看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一旁蔺忱没一会儿又睡熟了，她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放回原位。

室内静默，人们还在沉睡中，听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声，她也慢慢地昏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雪还在下，风倒是没有那么大了，黄杏子打开房门望出去。

屋外的雪积了七八十公分左右，雪地上多了很多断裂的树枝，还有一些被吹起到空中然后飘落下来的杂物，混杂在新雪当中。

院中挖了一条雪道出来，通往餐厅。

“走不了喽，走不了喽！”两人已抵达餐厅，就听见厨房里传来民宿老板唉声叹气的声音。

这事儿昨天黄杏子听他提起过，本来今天他打算去镇上理发的，这么大的雪看样子是没法出去了。他这么感叹着，又去忙着给每幢房屋加固修补了。

真正的暴风雪来临之前，他们还有很多准备工作需要抓紧时间完成，包括大家的食物，一整个院子屋里的燃料，日用品和紧急物资的储备以及房屋门窗的加固。

今天的早餐是奶茶和包尔萨克，两人在大圆桌前坐下拿了两个刚烤好的包尔萨克，黄杏子迫切地想要知道能不能离开，有些焦急地问老板娘这雪会不会停。

老板娘摇摇头说大抵是不会了，他们生活惯了，对于暴风雪的到来和结束是有预感的。

她说：“我一会儿去给你们拿几个馕备着，暴雪天不要出远门。”

住在这里的游客很多都提前返回了，只留下一些和黄杏子同样想法的年轻人。答案几乎已经定型，沮丧了一会儿，他们便开始七嘴八舌地谈论这些日子里如何消磨时光。

这对于大多数人是个极为罕见的经历，因此讨论的兴致也格外的高，被大雪困在白哈巴的忧愁削减了不少。

到了集体危难的时候，就很自然地激发了人们对彼此帮助的热衷。

穿驼色大衣的小哥率先开口：“我带了桌游，改天可以一起玩狼人杀。”

“有没有人晚上一起打游戏？英雄联盟、第五人格玩啥都行。”瞬间有人自告奋勇，“我来！咱俩加个好友。”

斜对面的大哥说：“我有牌，会打牌的一起来我房间！”

旁边一个短发女孩儿抬起头声音轻弱：“我带了个音响。”

有人建议道：“我们拉个群，想玩什么群里随时喊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家都可以互相帮着一点。”

大家都没有异议，“好。”，“没问题。”。

被暴风雪滞留的苦闷就这么被这么一群善良的人们冲散，屋内其乐融融，包尔萨克和奶茶的香气填满空荡的肚子，等待雪后的放晴。

吃完早饭和村里的人打听了一下，两人决定前往商店囤一些生活物资。

商店里人满为患，为了这场即将抵达的自然灾害做足了准备，货车一箱一箱补货，货架上的商品一抢而空，没一会儿又满上新了一筐。

黄杏子提前罗列了待购清单，奔着清单上的东西拿货，因而两人很快就拿完了所有东西，到收银台排队结账。

“你帮我占着位置，我再去拿盒自热米饭。”她拍了拍蔺忱。

“好。”蔺忱点头，“再帮我拿两瓶瓶装水。”

“老板，大袋的米还有吗？”有人擦身而过，闲散着声音，探出身子问店老板。

店老板忙得脚不沾地，摆摆手随口答道：“下午再来，下午再来，没货了。”

“老林说下午就要开始刮大风了，预计九级，明天就出不了门了。”听见关于天气状况的讯息，黄杏子被他的话吸引了目光。

店老板闻言抬头，结账的动作不停，“他那个新发明啊，能用了？”

店内人声和商品扫描仪的滴滴声嘈杂，他指了一下收款二维码，对顾客说：“总共二十八。”

那人笑着从人群中穿进去，“他是这么说的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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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哈巴村昨晚就因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封路了，一上午阿勒泰所有航班停飞，黄杏子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下午也如老林说的那样，刮起了大风，地面上重量轻的杂物被卷到空中，天空阴沉，似乎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要是出了门，准会被铺天盖地的雪砸个正着。

“外面风好大。”黄杏子走到床边拉开帘子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