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带常年富庶,鱼米之乡,粮多水饱的地方自然文化也不会差,朝中不少官员的本家就在江南三府,比如钟书誉。
只是钟家旁支极多,钟书誉在早些年于朝中入官之后就将本家早早接到了京都,而其余旁支则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仗着朝中势力混得风生水起。
卫琅之前派人前去江南查清钟家在江南一带的族群分布,结果要查的还没查清楚,先迎接来了沸沸扬扬的洪灾。
五县决堤,数百亩田地淹没于奔流不息的洪水之下,而百姓更是流离失所,但当地官员竟无一人上报!
李君和紧皱着眉头,面沉如水。
今春筑堤工程做得有多好她是知道的,从头到尾的工程述职她也都一份份看过,五县同时决堤的可能性确实存在,但无一官员上报必有蹊跷。
她放下卫琅的奏疏,看向他,“这件事,你是从何得知的?”
“臣有挚友久居清和府,之前臣派人前去清和时与其打过照面,因此此番一经出事,臣之友人便迅速通知于臣。”
李君和勾起嘴角笑了一声,“连你之前派去的属下也没人告知吗?”
“并未告知,但……”卫琅嗓音温吞,“臣相信无论是圣上之前派去的人还是臣的属下,一定不会是欺上瞒下之辈。”
李君和渐渐敛去笑意。
此番确实不同寻常,若是无一人上报那可能性微乎其微,一定是有人半道拦截了讯息,但无论这件事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触及五县百姓的损失还是伤痛都是实际的,常久不上报,朝廷无法进行救济,百姓这么耗下去只会死伤无数,若是好点,或许还会有人起义敢于争斗,反之,则洪水瘟疫接踵而至,于生计无半点益处。
哪怕于当地知府和氏族,亦是。
李君和坐在床边,念头在脑中轮转几响,良久,眼底倏得掠过一丝微妙。
江南。
江南三府的氏族同当地官员近几年走得越来越近,两厢结合似一块板砖,从外面打都打不进。她其实早就想要找机会做突破口攻进去,但苦于没有时机,更没有人。
结果现在,他们主动将口子打开了,
好机会。
“传御史中丞。”她站起身,转身走进卧房后面更衣。
自从上次春猎之后,御史中丞在家就一直惶恐不安。之前有关筑堤之事的过失,圣上几乎是仁善放过了他,让他将功补过,好好将御史台整理了一番,本来他这日子过得还挺舒心放松的。
毕竟过了圣上的那一关,后头还能有什么扛不过去的坎呢?
结果春猎之际就让他亲眼目睹了宁国公的惨状,昔日高高在上的王侯一夜之间沦为此地的画面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仿佛直接敲响了一个警钟,于他耳边不断回旋。
他战战兢兢过了这些日子,哪怕看到天气晴朗心里也是一片压抑,好不容易这些天平静度过,他心里这口一直提着的气稍稍放下去了,结果突然又传他面圣!
御史中丞颤颤巍巍上了马车,坐着马车里不断擦汗。
“那个,请问。”
他掀起帘子问前来接人的麟羽卫,“圣上近日突然传唤,是因为要让臣述职吗?”
左右的麟羽卫面无表情,沉默得仿佛没听见这句话。
御史中丞没得到答案,悻悻转过了脸,继续擦着脸上陡大的汗珠。
“这天还真是热起来了,劳烦公公在此等候。”
到了永和门,他朝等候着的徐公公寒暄。
徐晁看了他一眼,“这天确实热着,但贞昭殿里确实凉快无比,沈大人还是快快请吧。”
沈祁本还想旁敲侧击问上几句,闻言只得加快步伐,亦步亦趋来到了贞昭殿。
殿里万分安静,只余一股幽幽药香萦绕在殿内。
沈祁走进议事殿,方见圣上身穿朱红宽袍端坐于正位,侍中卫琅站在一侧,脸色无波无澜,都看不出什么喜怒。
他心一定,立即上前行礼,“臣沈祁,叩见圣上。”
李君和没叫他起来,慢悠悠道,“许久不见沈卿,怎么消瘦了些许?”
沈祁低着头,脸上的细汗逐渐冒出,“多谢圣上关怀,臣惶恐,只是这些天烦劳忧思,再机上天逐渐热了,胃口不佳,让圣上见笑了。”
李君和看着面前的书卷,动作不紧不慢,“烦劳忧思,沈卿在劳什么、思什么呢。”
沈祁停顿了一声,低着头谨慎道:“臣自然是想着如何勤政,也好更能为圣上分忧。”
李君和合起书卷,轻轻放在手边,然后一言不发拿起了手边的茶碗。
沈祁心里不断嘀咕,揣测近日的一些讯息,最后,他忍不住往一旁站着的卫侍中的方向看过去。
卫琅执着手,平静站着,一言不发,更并未将目光朝他这里看一眼。
这位卫侍中官职不高,但确实一直颇受圣上喜爱,接连升职,现在做了天子近臣,更是成为了御前红人。
这样快速的升职速度,几乎是引起了大半个朝廷官员的不满,虽然明面上大家都一派和气,但私底下说的话确实都很难听。
之前沈祁也听过不少这位天子近臣的传闻,对他有所不喜,但现在这样安静到风吹而过都能留下痕迹的状况,他不得不求助于这位“天子近臣”,想要知道点讯息。
哪怕是一个眼神,告诉他让他放心也行啊!
沈祁脸上布满了汗珠,不敢去擦,更不敢抬头,于是汗珠便晃悠着滴到了地上,落出一点水迹。
李君和看到,笑了一下,“沈卿在紧张?”
沈祁小心翼翼举起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天子近颜,臣自然惶恐。”
李君和盯着他,一字一句慢慢道:“你确实该惶恐。”
沈祁心里猛地一震,连忙磕头,声音都在颤抖,“微臣愚钝,还请圣上明示。”
“看吧。”
李君和将案子上的奏疏扔了过去,奏疏在地上滚了两滚,散落在沈祁眼前。
他颤颤巍巍捧起奏疏,一目十行看了起来,越看越心惊,原本挂在嘴上的惶恐立刻变成了实物!
“圣上!”
沈祁再次弯下身,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臣惶恐,臣也不知为何地方御史竟然如此大胆,臣恳请圣上给臣一个机会,臣必定将此事好好查清,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李君和却是笑出声来,“让你给朕交代,那还不如朕直接将他们抓来刑部审问来得快。”
没有根据直接审讯官员并非合规之举,圣上这话无疑是在说他根本不相信他。
沈祁心猛地一沉,“臣心知这段时间臣做事没有让圣上满意,臣无颜多做辩解,只希望圣上能再给臣一个机会,让臣弥补臣之过失!”
“怎么弥补?”李君和说着,缓慢走下来。
沈祁余光看见朱红色听在自己面前,心脏嘣嘣直跳,话都差点说不出口,“臣将前去江南,亲自将此事查明!”
朱红色衣角仍在余光中静静站着,沉默不语,仿佛对这句话并不满意,沈祁被吓得腿脚发软,突然,他灵光一闪,顶着李君和冰冷的视线颤声道:“臣恳请圣上允许卫侍中与臣一同前往,臣必定竭力以查,半月之内奉上臣的奏疏。”
卫琅看向他,眼里带着不明不白的情绪,谁知圣上忽然开口,“可以,朕准了。”
卫琅倏得看向李君和。
然而李君和自始至终脸上平静无波,就连目光也只是轻飘飘落在沈祁的身上,“不过这原本便是你分内之事,谈不上弥补。”
沈祁这下是真的要瘫在地上了,他咬紧了牙,在李君和的注视下缓慢开口,“臣也会查清京都与之来往的官员,以及这次三府事件是否与京都有所勾连。”
李君和这才满意点头,“嗯,这便是了。”
“除了卫侍中,朕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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