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噎着要行礼的祝宝玥僵住了,她委屈地把眼前能看的东西全都砸了个遍,哭着扑进了祝夫人的怀里:“母亲!表哥怎么能如此待我!我明明都听您的话出来要和他道歉了啊!”
祝宝玥将祝夫人的心都哭碎了,逸心居的主母和下人们兵荒马乱地哄着祝府唯一的小姐,等到祝宝玥哭累睡着了,祝夫人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用了几丸药丸,缓过劲来,对于这个刚来就闹得两兄妹生出间隙的祝萱宁厌恶不已。
“小娘生的玩意,我看在她是姓祝的份上,还乐意送她一场青云,助她傍上梅家,但她千不该万不该让我的心肝儿和嘉善生出嫌隙!”祝夫人“啪”地摔碎天青色白釉瓷盏,屋内顿时跪了一地的丫鬟。
贴身的丫鬟替她顺着气,祝夫人冷笑一声,指了那个替祝萱宁调过茶的小丫鬟说道:“那破落户爱喝乳茶,你去伺候她,我叫她有命上青云,没福享青云。”
她不毁人脸蛋,毕竟她同意老爷将人接来,也有配人换取利益的意思。
但世上无人能有一成不变的好颜色,她倒要看看这靠脸吃饭的玩意,坏了身子,无法生个一儿半女,年老色衰后还能不能这般笼住男人的心思!
祝府倒没有刻意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打发她,反倒是给了她一个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的院落。
是个爱做颜面的主母。
祝萱宁如是评价。
泼墨早早就到了院落,在屋里烧起从梅家马车里带出来的银丝炭,还点了清神的熏香。
“小姐。”见到祝萱宁回来,泼墨立马迎了上去。
梅嘉善已经把泼墨的身契给了祝萱宁,泼墨向着她,还懂许多事,因着是从梅家出来的原因,府上的下人还会给几分面子,
“祝大人若是回来了,泼墨姐姐务必告诉我一声。”又是坐船又是坐车,还应付了祝夫人,祝萱宁露出了几分疲态。
她说完就躺到了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
今日,祝瑜礼特地提早下衙,梅嘉善前脚刚到逸心居,祝瑜礼后脚就抵达府邸。
他回到书房,陪着祝萱宁颠簸了一路的车夫低调地进门汇报。
事无巨细,连福妈妈的抱怨和祝萱宁的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听到福妈妈辱骂祝萱宁时,祝瑜礼抿茶的动作一顿;听到福妈妈吃醉了酒溺死时,祝瑜礼吹了吹清茶。
他面色平淡地听完了祝萱宁一路的表现,直到听到梅家那小子献殷勤的行为时,祝瑜礼的目光才有所动容。
这时候梅嘉善来了。
在下人禀报的那一瞬间,祝瑜礼脸上就挂上了温和的微笑。
“姨父。”梅嘉善行礼。
“快坐。”书房的小厮换上了梅嘉善常喝的咸茶,两人聊了许多见闻。
“这一路上,辛苦你照料我那可怜的表侄女了。”祝瑜礼比梅嘉善先开口提到祝萱宁。
祝瑜礼抿茶,抬起的杯盖挡住了他暗中的目光。
梅嘉善指尖一顿,声音轻柔下来:“姨父言重了,她为祝家人,亦是我的表妹。”
梅嘉善保持着该有的礼仪,但提及祝萱宁时的语气早已暴露了他的心思。
祝瑜礼不动声色:“宝玥的事我也听说了,回头我会训斥她,好好让你姨母压着她教规矩,你莫往心里去,她年纪尚小,我与你表姨将她宠坏了。”
“姨父言重了,宝玥骄纵了些,但年岁渐长,确实得收收性子了。”梅嘉善商保持着不变的神情,但浸淫官场多年的祝瑜礼已经察觉到了他语气的变化。
这是和提到祝萱宁时截然不同的态度。
他这个女儿确实有些手段。
祝瑜礼的目光意味深长,但并未表露出来,他顺着梅嘉善的话说了几句,接着将话题转到了荣国公府。
“我本想叫宝玥、熙玥带你们出去转转,但你嫡亲外甥近日满月,只能让你表妹在府中先待几天了。”
祝瑜礼说完,梅嘉善接话了:“表妹才到京都,怎能将她一个人留在府中,左右不过是多问我姊姊一张请帖罢了,不妨事。”
梅嘉善微蹙眉,显然对于祝瑜礼的安排不太高兴。
祝府不重视阿宁,他重视,他会让阿姊带着阿宁步入京都贵女的圈子。
祝瑜礼看了他好一会,直到梅嘉善脸色逐渐泛红之后,祝瑜礼才笑着移开了目光。
打探出祝萱宁在梅嘉善心里的地位后,祝瑜礼又考校了几番他的学业。
等到梅嘉善接不住后,祝瑜礼才心满意足地放他离开。
夜点灯火,泼墨喊醒了祝萱宁。
家宴之上,祝萱宁终于见到了那个在她心里恨上了千百遍的人。
祝瑜礼与祝夫人并坐,祝萱宁撇开目光,低眉敛绪,恭顺行礼:“表叔。”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
小小年岁便已经将情绪控制得炉火纯青,反观宝玥——
祝瑜礼看了眼愤愤的祝宝玥,心中叹息。
“起来吧,今日家宴是给嘉善和你接风洗尘的,无需多礼了,随意些便好。”祝瑜礼应得平淡。
他的态度让祝夫人心下满意。
“开膳吧。”祝瑜礼言罢,下人们才端着菜肴鱼贯而入。
等到晚膳结束,祝瑜礼才起身点了祝宝玥的名。
祝宝玥害怕地缩了一下,祝夫人轻轻安抚她。
“你也过来。”经过祝萱宁的身侧时,祝瑜礼平淡道。
一进到书房,祝瑜礼便坐下,他只是瞥了一眼低着头如鹌鹑一样的祝宝玥,不怒自威:“与你姊姊道歉。”
祝瑜礼只是轻轻一句话,就比祝夫人上百句甜言蜜语都好使。
她憋着眼泪:“对不起姊姊,宝玥错了。”
“没吃饱饭嚒。”祝瑜礼再道。
祝宝玥眼中的泪更多了,她吸了口气,扯开嗓子:“对不起姊姊!宝玥错了!”
洪钟般的声音令祝瑜礼的手动了下。
他看向祝萱宁。
祝萱宁明白了:“不妨事。”
祝瑜礼皱眉,对于祝萱宁接受道歉的方式不太满意,但却没说什么。
“错哪里了。”祝瑜礼问。
“不该受下人教唆,不该说不合礼的话,不该与兄姊闹矛盾,不该盲目冲动。”祝宝玥抽噎着罗列着自己的错误。
“认识到错误便好,你心不静做了不合礼的事,便好好学规矩禁足几日,抄些心经、德礼的书卷反省反省。”
祝宝玥不敢反驳,哽咽着应是后,哭哭啼啼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一时间安静下来。
祝瑜礼不言,祝萱宁便不语。
两人僵持一阵,还是祝瑜礼先打破了沉默:“这些年过得可好。”
祝萱宁脑海中闪过了千万种话术,抬起头来时,如玉簪花般的脸上划过一滴清泪,“啪”地砸在了祝瑜礼的心头上。
她什么都没说,可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祝瑜礼抚娑着茶盏边沿,未再看她。
这样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像他,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以弱示人。
可惜,他是她的父亲,这样的伎俩,早些年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用烂了。
“下次用这样的招数时,注意些你脸上的表情,太紧绷了,眉毛蹙得太用力,指尖还攥得跟雀爪似的,简直破绽百出。”祝瑜礼平淡地点评完。
祝萱宁想过祝瑜礼很多种反应,唯独这些话,完全不在她的算计之内。
她沉默一阵,如娇花照水的怯弱因冷笑而碎裂了伪装,祝萱宁抬指拭泪,冷淡的语气压住了汹涌的恨意。
“您真厉害,难怪能从一个赘婿爬到如此地位。”
祝萱宁的讽刺,对于祝瑜礼来说不痛不痒,再难听的话,他在身处泥泞时都听过了。
“我若不至高位,你又如何能穿着这身绫罗绸缎端坐在我面前,讽刺我。”祝瑜礼不在意地揭了揭杯盖。
“确实。”祝萱宁点头,歪头笑了一下,问道:“那我还得感谢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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