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那孩子性子挺倔的,有时候脾气上来了比傅宴惊还吓人。
当年我离开时他才刚刚参加考试,后来几次回村只听说他考中了进士,虽然只是三甲十几名,但是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现在这个世道,寒门再难出贵子,他这个成绩我和王婶子都很满意。
再后来,据说他到京城的前几年还会经常送些书信瓜果什么的回来,又过了几年就杳无音讯了。
王婶子也是愁得不行,却还挂念着十五,生怕自己上京城找儿子的时候十五会被婆家刁难,因此迟迟不肯动身。
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情也很复杂,拍着胸脯打包票,找了个机会特意让人捎了个口信告诉她我会找人的。
无论王川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我一定会给她至少传个消息回去。
现在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看着手下的名单,我抿了抿唇。
不会吧……
我永远都忘不了王川小时候曾经振臂高呼,站在田野上,周围的蒲公英飞的到处都是,沾染了他的头发,虽然有些滑稽,但他的眼睛格外亮。
他说他要为生民立命,他要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
我笑得直不起腰来。
心想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让他算算筹都能把自己绕进去的笨蛋。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傻子,竟然真的考中了。
那可是京城啊。
我有些忐忑地闭了闭眼。
千万别出事啊,王川。
本来打算这次来京中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百晓声什么的也委托了一通,翻阅了近几年来官员的在册记录,却发现压根儿没有王川这个人。
就好像,在某天人间蒸发了一样。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翻开了最后那本已经泛着黄的名单书册。
这最后一本书册记录的是被裴不周坑害的近十年的官僚名单。
虽然不能说全部都是被他亲手害死的,但是也有十之八九都跟他脱不了关系,其中因为天灾或者人祸而死去的竟然只有寥寥几个。
我沉默地翻着,越翻心情越沉重。
要么就是年龄对不上,要么就是姓氏对不上。
本来应该是件好事的。
但是现在奸臣当道。
如果他死了,很大可能会出现在名单里。
那如果他活着……
他还会是我印象中的那个赤诚少年吗?
我越想越头疼。
算了。
我自己带出的孩子自己心里有数。
一个会在大雪天因为自己帮不了老乞丐而潸然泪下的孩子,又怎么会与佞臣狼狈为奸呢?
找不到反而是件好事,说明他现在人还是安全的。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傅宴惊像是想到什么,似是无意地提了一嘴:“说起来,他的父亲应该也在京城吧。”
我额角的青筋一跳。
哦,他倒是提醒我了。
脑海中迅速地闪过另一种可能:
这小子该不会是把姓改回去跟他那个渣爹一起姓沈了吧……
又或者是来了京城之后干得不行,或者是犯了什么错,说了什么让皇帝猜忌的话被贬出去了?
算了。
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松了不少。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心里想着他大概是被外放到荆州之类的地方做官去了,又或者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入京述职。
总之,一切都得等平定京城的乱子之后才能再做打算了。
我叹了口气。
希望王川的位置不要太远,我找起来很费劲的。
不过……
就算很远也没关系。
从天南到海北,其实也就是一抬腿的距离。
这么想着,我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视线触及到名单末尾,下一秒,我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由于年代太过久远,这本书册上有些地方实际上已经有了磨损。
在纸张墨染下,我清楚地看到那里登记着一个名字,那个人姓王,进士出身,后来又考中榜眼,在五年前被裴不周挖了膝盖,活活痛死在监牢里。
姓氏,时间,经历,都对得上。
手上的书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头皮发麻,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我想安慰自己,也许有同名同姓呢?
也许他已经改了姓了,不姓王了。
可是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可能性总是盘旋在我心口,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怎么办呢?
如果真的是他,那王婶子该怎么办呢?
她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一条草鱼一条草鱼地卖出去才终于养出了这么个麒麟才子,就这么被裴不周坑死在了监牢里。
我的眼眶有些隐隐的湿润,连忙偏过头去,生怕被傅宴惊注意到我的异样。
过了好久,才终于平复下呼吸。
总之事情还没有下定论,也许王川还活着,在这次事情结束之后,我总是要好好彻查一番的。
不管怎么说,我目前能确定一件事:
裴不周这个人,一定要让他尝尽世间最痛苦的折磨,才足够算替天行道。
只要王川还活着,无论怎么样,我都要带他回家。
如果他真的不在了……
我有些茫然。
如果他真的不在了……
我咬了咬牙。
那我就不回宗门了,在山下陪王婶子一辈子,替王川给她养老送终,总归不能让她孤独终老。
傅宴惊愣了愣,看着我一会一变脸,无奈地捏了捏我的脸,“在想什么?”
我也不藏着掖着,一时嘴瓢,“在想王婶子他们,等到把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人间太平了,我们就继续回到村子里,过我们的小日子吧。”
傅宴惊翻阅书籍的手突然一顿。
风吹过书页,带起一阵“沙沙”声,我后知后觉刚刚那话有歧义,刚想辩驳几句,就看到傅宴惊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头,愣了半天。
回过神来时,他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我们?”
“你愿意带我一起回去?”
我刚想反驳说“我瞎说的你就当我放屁吧”,看到他亮晶晶的眼,又生生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须臾,有些恼怒地拧了他一把。
就知道装可怜。
傅宴惊笑着低头把我进怀里说,蹭了蹭我的脑袋,落下轻柔一吻,“真好呀,你的盘算里有我。”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愿意接受我了呢?”
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嗯嗯啊啊地应付着他。
才怪。
虽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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