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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方寸之间

小说:

吾予天机

作者:

宁玹

分类:

现代言情

“师姐,当真未听到么……”

兰宫心头乱麻似,只未表露出来:“当心是小鬼在作祟。”

萧謉望着苍蓼消失之处,苍穹上点着几颗星子,与他遥遥相顾。

吾与忽然自他手臂跳下,向北一路奔去。

“吾与!”萧謉急忙追了上去。兰宫紧随其后。

吾与跑得极快,萧謉一步不敢松,仍是要被它远远地落下。

足足奔出几里地,吾与终于停了下来。萧謉追至近前,蹲下身,喘着气道:“你怎地了?做什么跑这样快?”

“萧謉……”兰宫的语声中,添进了复杂的意味。

萧謉应声回头,却愣在了原地。

身后哪里还是那片荒原。

绿树葱茏,碧水潺潺,天光自云间撒落,将嫩黄的,淡粉的,褐赭的花木织就了一片流光。远处的群山,映着青色的影子。

这里,是人间仙境。

萧謉赫然转身,眼前,亦变了模样。

“日……出了?”

兰宫的神色很是不好:“哪里有一瞬便日出的道理?再者,方才这里明明是荒原,怎会忽然变作如此……”

萧謉抱起吾与:“莫非,又是结界?”

“我从未见过这般结界,”兰宫的手攥紧长弓,“几乎已是幻境的程度了。”

“幻境?”萧謉顿了顿,道,“苍蓼说过,修士各司其类,各有所长,便是在擅长结界之术的修士中,幻境亦是难以企及的境界。”

就在两人言谈之间,周遭景致再次变换了模样。

红。血一般的红。火一般的烈。

树是红的,红色的虬结的根扎进红色的土壤里。

叶是红的,花也是红的。远山上积着层层冰雪,在夕阳晚照之下,如心口绽出的血色花蕾。

萧謉抬起手,手心的细纹像是画师描出的赤色工笔。

兰宫的面容模糊在这强烈的着色之中,如一张单薄的画像,她的眼睛,像吾与的眼睛。

萧謉低下头,那只原本澈蓝的瞳仁此刻烁着一种绮丽惑人的色彩。

世间只余下了红。血一般的红。天幕宛如倒扣的琉璃碗,倾倒了一整个人世的罪孽深重。它是困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喷出了地狱之火。

兰宫觉着有些喘不上气,眼前之景俱都晃动起来,重重叠叠,虚虚实实。她觑了眼,裁剪了的天地近处,现出了一道影。

那是一个人,在向这边走来。不过几个晃神,那人已近在几步之外。

这火一般燃烧着的天地间,兰宫的血几乎要凉透。

“你是谁?”她听见萧謉在问。

弱不禁风的身躯,腼腆秀气的面容,可浴在这血色焰火之中,他像是地狱中微笑的无常恶鬼。

兰宫想后退,可她没有退。她的弓已张开,她的箭,已在弦上。她的手,是颤抖的。

“兰宫。”像是泉水叮咚,清透的嗓音。

“你认得我师姐?”萧謉瞧着他。

“兰宫,你我何至于刀剑相向。”温柔的,缓慢地言语。

兰宫没有回答他,她的羽箭,离了弦。

萧謉眼中的兰宫,是个让她琢磨不透的女孩子。她聪敏灵秀,可有时又笨拙得可爱。她温柔和善,可有时亦会暴跳如雷。她恬雅素净,可有时也会孩子般的活泼好动。她似乎不讨厌任何人,可也从未喜欢过任何人。她有着浓烈的色彩,火一般的烈,却又淡得不见底色,冰一般的凉。

但兰宫的心中似乎是有一个人的,或说是,曾经有过。萧謉总分不清,那究竟是铭心的爱,还是刻骨的恨。每岁的中秋之夜,兰宫总会离开天穹谷,萧謉不知她去了哪里,但总在第二日见她满身酒气的回来,而师父对她的这般违令之举视若无睹,从未责怪过。

前岁中秋,兰宫照旧在黄昏之时出了谷。萧謉决心探个明白,便悄悄随在其后。原来她并未离开很远,先是下山去镇子里买了四坛老酒,而后上了山,一直走到后崖。她将四坛子酒全部打开,就那么举着坛子向嘴里灌。血一般的夕阳落在她的身上,像铺开的胭脂,为她上了浓妆。

萧謉看见,她的眼睛,如雨后的深潭。

“师姐……”

兰宫没有抬头,轻轻放下酒坛,许久,道:“会喝酒么?”

萧謉在她身旁坐下,举起一坛子酒,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半下去。

兰宫笑出声来:“不知你酒量如何,莫要喝醉了,我可不想背着你下山。”

入了夜,山风凛凛地吹了下来,激着酒意。

她什么都没有说,他也什么都没有问。他们喝了一夜的酒。

最后,萧謉背着兰宫下了山。

“他叫杨枫,枫叶的枫,红色的那种,很好看。我们第一次相遇便是在一片枫林中,”兰宫迷迷糊糊地,在萧謉背上似自语,似倾诉,“他将书箱放在满地的枫叶中,席地而坐,在读一本书,淡青色的底,已经有些发旧了。他的脸很白很瘦,嘴唇也不大有血色,但他冲着我笑的时候,日光穿过枫叶,映在他的脸上,淡淡的颜色,就像他的笑,那么的恰到好处。”

萧謉走得很慢,很稳,他静静地听着,缓缓地走着。

“我们总在枫林中相见,他告诉我,待他考取了功名,便来同我厮守终生。他没有骗我,第二年,他捧着大红的捷报来见我,不久他便上门提亲了。父亲虽不满于他的家世清贫,但最终拗不过我的软磨硬泡。良辰定在了中秋那日,他骑着高大的骏马,穿着大红的喜袍……”

萧謉的酒意渐渐散去:“中秋?”

“那夜的月很亮,”兰宫转了转头,“就像今夜一样。”

萧謉抬头,月轮似玉盘,皎洁又清冷。

“我在房中等了他一夜,”兰宫的语声亦是那般的寒凉,“第二日,官府来了人。父亲,母亲,弟弟……他们的血,淌了半个庭院,我看见月亮,染了色,像是那红艳的喜烛。”

萧謉顿住了。又是一阵山风吹来,他觉得很冷。

“后来,我终于知道。有一个流窜多地的灭门杀手,专挑待嫁的女子下手……他会在成亲那日,杀……杀死女子的所有家人,却要留她一命……”

萧謉的脖颈濡湿了一小片,他哑然开口:“师姐,莫要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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