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底冥狱,分崩离析。
毁,非我所愿。
守,已非我心力。
冥王的面容,如破碎的铜镜。却未散去。他的魂魄一线,为宿于其内的青龙元神所系。
巨龙化为林断模样,落于他身前。
“未想到将你的元神自吾与身中抽离,倒反制了我,”雨雾已散,魂魄犹湿,“莫非我欲自灭,还要得你准允么……”
细雨亦浸湿了那双金眸。
“便当我,是赎其罪孽罢。”冥火熄了。
“阴差阳错,非一者之罪,”鬼仙神识现于林断掌心,“暂且睡去。千万年后,再来瞧这天地模样。”
古音入魂,上古符印以青龙元神封去冥王魂魄,与鬼仙神识一道,归于吾与之身。
魂魄睡去,冥王之形消散。最后的回望,望入青龙之眸。
终究沉睡。
天光,重又洒满天界。
不见冥王,不见青龙,不见吾与。只见诸神。
时岁蹈蹈,行未止。
天府宫内,太阳星君捧着酒樽,呆呆地瞧着面前三神,已是全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日神这一睡,险些睡出个天翻地覆来。”巨门星君打趣道。
司命星君颇为忧虑:“从此天无帝君,地无冥王。纵非天翻地覆,亦是乱得乌七八糟了。”
“未必。鬼界已选出了鬼王,魔界亦有了魔君,”月姑道,“天界诸神,岂非亦在推举新主么?”
“倒是同凡界学得有模有样,”司命星君一笑,而又一叹,“四界之内,再无古神护佑了。”
“什么怪话。天之六……不,天之四神岂非仍在镇守四方,护佑天地么?”巨门星君撇他一眼。
“岂能同日而语?”司命星君瞪回去,“帝君与冥王在时,其令谁敢不尊?谁又不信服?哪像如今,什么鬼王魔君天界之主,不过自……”
“可这一场天地大劫,岂非正因古神而生?”太阳星君道。
忽而默然,几神皆默默饮起了酒。
“若非万物悖乱,以致阴阳失序,又怎会有古神之战,天地大劫,”月姑开口,“要我看,如今这般也好。”
司命星君无言。半晌,道:“听闻亢宿被禁足星位,十万年不得再入震时渊。”
“若非青龙正神归位不久,东天尚未稳,他早被诛灭神魂了。”巨门星君忿忿道。
“说起来,不知镇星如何了。”月姑道。
又是无声。
“勾陈正神寂灭后,坤极薮便随之化去神力,如今已为废墟。上一次我去瞧他,”司命星君慨然道,“正遇着岁星与心宿。我们瞧着他走过来又走过去,布置着坤极薮的每一处,问他百句,他皆如未闻,亦不曾说过一个字。”
此话勾起巨门星君思绪:“以往荧惑总同我吵嘴……”
几神又饮了一杯酒。
“这一次,鬼仙当真消亡了么?”太阳星君问。
许久,月姑道:“或许罢。”
淡烟暮霭。斜阳倚天穹,日暮碧云深。
萧謉望得出了神。
“果然你在这里。”幽幽兰香盈。
“师姐,”萧謉回头,“苍蓼?你何时来的?”
苍蓼摇摇折扇:“再不来请你,要我们等你等得月明星稀么?”
萧謉跳下山石,笑揽他:“今日要为你送行的,我哪里会忘?”
清风阁内,举杯三人。
另有三只酒樽,酒斟满,无人饮。
“敬师父,敬苍冥师叔,敬青鸾师兄。”萧謉道。
“敬师父,敬苍冥师叔,敬青鸾师兄。”兰宫道。
“敬枕师伯,敬师父,敬青鸾师兄。”苍蓼道。
三杯酒,祭故人。
“再来,送苍蓼师弟。”萧謉又道。
“送苍蓼师弟。”兰宫亦道。
苍蓼举杯:“萧謉,师姐。”
三杯酒,别今人。
酒樽落,对坐皆无言。
“我不过是要远行,又不是再不回来,”苍蓼笑,“这般愁云惨淡的。”
兰宫勉强笑了一笑:“只是再见,不知是何时了。”
“西极山妖鬼之患,师父、师叔与师兄皆殒身……如今你亦要离开,”萧謉自斟一杯,一饮入喉,“往后天穹谷,只有我与师姐了。”
“胡说,这许多的师兄弟全被你抛之脑后了?”苍蓼抄起折扇,作势要敲他额角。
萧謉瞧着他,并未躲。
这一扇子便一直未落下去。
月光入酒,神光盈在苍蓼手心。他亦瞧着萧謉,忽如其来地,怅然若失。
萧謉已看不到。再辨不出他的非凡之魂。
旋即,他又笑了一笑。这,又何尝不是予他的慈悲。
门扉被敲响。
萧謉去开了门。门外之人,令他一瞬怔然。神思回落,他认出来者:“林……师伯?”
苍蓼与兰宫亦迎了出来:“林师伯。”
一只小小的脑袋自林断臂弯处钻了出来。异色的双眸中,映着萧謉的肉体凡胎。
萧謉望着它,有些痴了。
似是看到了什么,想起了什么,可再瞧过去时,只余陌生与不知。
“又在出离神外了。”折扇敲在了萧謉额角。
萧謉惊醒,急忙退在一旁,让过林断。
“林师伯……今日怎会来?”各自入座。兰宫的目光,不由得落于林断身后所背的那张长弓之上,“莫非亦是来为苍蓼饯行么?”
“有此心,”林断道,“亦有他意。”
往昔追忆,皆如流水,一去不归。彼此再见,以为是故人。
“我是来将失物归还原主。”林断解下长弓,递于她。
“多谢师伯。澜弓……我以为再寻不回它,”指尖抚凉意,“不知师伯是在何处寻到的?”
林断开口:“是他托我交与你。”
“师父?”垂目,氤氲,“怪我无用,竟被妖魔迷了心智,反要师父来护我……”
每每忆起,徒留空白。而那未曾尽数消解的心绪如浪回潮,不知何来,无处归去。
“岂止你一人之憾。”苍蓼低声道。
“师伯……可见到了师父最后一面?”寻一念。
“他说,”林断缓缓道,“清风徐来,便知吾归。”
乘风而来,随风而去。
兰宫握紧了长弓。
萧謉无言。自西极山归来后,他变得寡言少语,总是一个人长久地出着神。
兰宫问他在想些什么。他想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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