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轮靠岸的瞬间,一道更加炽热的热浪扑面而来。
比东隅岛那边更甚,主岛的岸边已经站满了昂扬着精神的居民和早早候场的游客,大街小道更是被张灯结彩的拱门串联起来,金纸红绸缠绕着横幅,上头写着“龙王有灵,风调雨顺”、“百花竞献,福泽连年”等祝祷文字,一串串颜色饱满的灯笼挂在各户门前,拽得低低的,和人头擦肩而过。
在这之下,孩子们戴着纸做的龙头、锦鲤面具到处乱跑,手里拿着糖人和小风车,在阳光下转得咕噜噜响。有的豪华版的风车还在中间粘了个风哨,随着风流的涌入,便吐出簌簌的细挑挑的响声,十分悦耳,把整片热闹都搅进来。
方好和雏菊看得呆了,两个人没见过世面似的恨不得把脑袋伸出车窗外。
“好了,别搞得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了。”张正义把方好的脑袋拽回来。
看着前方,她说:“到了这儿,我不太方便出头,你来。”张正义的手指着远处花坛广场旁的几个人群:“那个穿黄衣服的是祭坛那边的主负责人,姓赵,你叫赵姐就行;蓝衣服是警局这边的队长,今天这边的安保由她负责,姓高;还有那边...你在听吗?记着点,别搞错了。”
“两只耳朵都听到了,我也记住了。”方好说,但她还是疑惑地问,“你不出面?你不是急着帮她们搞定花材的事么?”
张正义偏头笑了笑,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个棒棒糖叼着含混地说:“嗯嗯。”
嗯啥??
张正义不顾方好一脸的怀疑,若无其事地推了方好一把:“去吧去吧,交接正事要紧。小方,小雏,加油!”
虽是下了车,方好的心里还是在嘀咕——张正义一向大大咧咧的,什么时候这样支支吾吾过?除非这又涉及了她身上那些迷雾一样的过去。
方好好奇,但也克制着让自己不去过界。她于是只好招呼雏菊:“我们走,去交接花材。”
两人刚一接近,黄衣的赵姐便笑眯眯迎上来,眼睛一下子落在了雏菊抱着的一大把黄红色花束上。
“哎哟,这花可真好!天!你们快来看,这颜色,这香气...是今年祭坛的救星啊!”
赵姨说着,伸手把花轻轻接过去,仔细闻了一下花心,转头就扬声招呼人,“来来来,快点搬,这批花能重点用!”周围立刻涌过来几个人,利索地开始从卡车上卸花。
想了满肚子的话的方好倒成了摆设,楞楞地带着雏菊看着人群一溜烟地就把花给拿光了。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蓝衣高警官也过来搭话,对着方好笑说:“你是去年新上任到东隅派出所的吧?我看你面生。”
“高警官好!”方好敬了个礼,然后才回答道,“我已经在岗一年多了,一直都在努力发光发热。”
方好并不知道这个高警官和张正义到底有什么过节,但既然让她出马,她就要顾及到张正义的面子,可不能在精神面貌上输给别人。
她已经全身心地准备好了“迎战”,高警官却只是点点头,将话锋一转:“张正义呢?她没跟来?”
方好心里一跳。这人怎么一点虚的都不搞,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啊。
方好见招拆招,面上不动声色,只笑着说:“我们张所日理万机,不过她听说龙王祭这里出现了麻烦事,也是立刻就让我过来了。”
高警官沉吟了片刻,还是往那辆卡车看去。方好还紧张地想挡一挡,没想到张正义这个家伙比谁都狡猾,她几乎是直接趴了下去,一眼根本叫人找不到。
“还真没来啊...”高警官喃喃道。
“哈哈哈,我怎么会骗您呢?”方好打着哈哈道,“对了,您这边也忙,我先去帮忙搬花吧,我们张所也交代了让我来帮些忙。”说着她就再敬了个礼,转身快步走向雏菊,借口去找她“支援”。
“高队,你快来!”那边也有人在找高警官。
“我看起来很可怕吗?”高警官摸摸鼻子,无奈地笑笑,又看着空无一人的卡车驾驶座,不知道在想什么,略略走神一阵子,她转身快步去到喊她的警官身边。
方好则边走边思忖着。
“她们都盯着张正义。这里面果然有点事。”方好已经在心里给张正义的过去擅自演绎起来一段传奇,不过她还没有想好究竟在这出戏里张正义要扮演一个迷途知返的叛逆警官还是一个老好人黑化的俗气戏码,眼前的景象便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广场中央,三个直径近三米的大花坛像三座花山,正被人一层一层地用花束堆砌着。
原本已有了基本结构,但中间一坛因花材紧缺,直接空了一整圈。几个老花匠正指挥着,喊得满头大汗:“原来那些红掌不行!颜色淡得发粉,撑不起来!快,把新来的这些上去重新摆!”
“重新摆?那不是才两个小时就要开始了!”有人惊叫。
她们已经准备好了要用备选计划了,那些充数的月季和大朵的万寿菊都已经准备好了。
“改就改!你们快看看这新来的花,这么好!没有就算了,现在花来了却不摆上去,各路娘娘们会不喜欢的!”老花匠说话不容置疑。
计划临时要改,所有人不得不都动了起来。不只是花匠,连安保的几位警察也撸起袖子搬花、剪枝、搭架子。甚至周围看热闹的几个街坊也被喊进来搭把手。
“你也来吧。”那赵姐笑着拉住雏菊的手,“你这花这么好,肯定是有灵气的。由你来摆上去,明年说不定就轮到你得福。”
对于主岛的居民们来说,能参与祭祀、甚至布置祭祀场所,本身就是无量的福泽,这是她们的信仰,也是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一向什么都行的雏菊却犯了难,慢声说:“我…我不会摆花啊。”眼睛已经在无助地想去找方好了。
方好刚好到来,先是和赵姐打招呼打断了她的热情邀请,又看向雏菊,读懂了她的拒绝。
“赵姐您教教我吧,我也想沾沾福泽。”方好说,两眼放着光。
“诶——可是...”赵姐是真心喜欢雏菊带来的花,也是真心想和她分享这些福气,可是被方好这么一打岔,雏菊居然已经跑到另一边去看花了。
“好吧,我看她也挺腼腆的,那就麻烦你了。”赵姐也不强求。
现今的祭祀,求的就是一个好彩头,要的就是开开心心顺顺利利,不必去拘泥于一些小节。
“哎呀,这个怎么弄的,我手好笨!”方好夸张地叫道,彻底将赵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个简单的,别急,慢慢学,谁不是从不会开始的?”赵姨笑得更慈祥了,递给她一把小剪刀,“对,就是把花叶剪得整齐一点,然后花枝大概是这么长,插进去就好了。”
方好本来只是想帮雏菊挡一下的,但她这人有个毛病——一旦开始了,就要好好地做,很快就彻底投入了进去。
空气里是花草的青气、海边咸湿的风,还有紧张而热烈的人声。一丛一丛鲜艳耀眼的鲜花被插在坛顶中心,一圈一圈向外铺开,仿佛从花坛中心朝外放射出的七彩光晕。
九点的钟声终于敲响。方好也如梦初醒一样地擦了擦汗。
赶上了。
“哎,叫你呢!快来,往这边走,别挡着路了!”那边,一个工作人员对着方好打着手势。方好忙猫着腰过去。
“请保持安静。”
音响里响起主祭人的声音,现场瞬间变得肃穆无比。她又是一声号令,三座大花坛同时推到祭坛前面。
两边的两座刚刚已经看过,而中间最大的花坛则是方好她们参与布置的。身处其中去作业时颇有种不知庐山真面目的感觉,等到这样摆出来去看了个全景,方好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字:
——哇!
之间花坛高筑,整整三层圆台都用鲜花分色铺排,底层是粉色飞燕草和黄白金盏花,中层是大朵的向日葵,期间穿插着火红的红掌点缀,又以金黄璀璨的龙吐珠作为打底,在最上层用洁白的白兰花铺成一个怒张大口的龙头图案,而尾部就顺着圆台蜿蜒而下,拖至地面。
人群顿时鼓掌欢呼,锣鼓声、鞭炮声一齐炸开。一时间,烟气弥漫,花香冲天,热气扑面。
又是三声锣鼓,主祭人缓缓登台,这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穿着缀满鱼鳞形银片的蓝袍,步伐沉稳。她的身后,是四位着白衣的副祭,怀中抱着四只藤编花篮,分别盛着盐、酒、米和黄栀子。
主祭抬手,祭祀正式开始。
四位副祭依次绕坛洒盐、泼米、倒酒,再将米撒向四方,象征驱邪祈安。咒语轻声吟唱,是古老方言,在场的游客包括方好都听不懂,只觉得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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