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办?也只能先把人带回所里——也包括老黄。说了不罚她,但到底这次还是有出警记录显示了这样一出闹剧,形式上的带回去教育几句的过程还是要走的。
老黄态度很好,当然,也是因为张正义主要是在劝解她看开一些。这时候,刘明红到了。
她一进门打眼一扫看到和方好一起坐在一边的刘鑫宇,惯常绷着的脸上露出难以掩盖的难堪。方好给她让出一个位置,生怕当妈的骂孩子,还想着说几句,不成想刘医生什么也没说,只是端正地将双手交叠在膝上,一动不动,等待方好她们的“发落”似的。
刘鑫宇坐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只往外面挪了一下,两人之间便空出一个座位,看起来比陌生人还要更疏离一些。
“刘医生来啦?嗐,别担心,孩子没事,就是误会一场。”张正义揽着老黄的肩,后者捧着一杯水,张正义手里也有一杯,这是给刘明红的热水。
刘明红起身接过,嘴唇动了一下,却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方好站在角落,看着刘医生脸上的疲惫和隐忍。她是本地人,可是除了老一辈的人偶尔说几句闲话会谈起她的事,平时几乎没听到人提起过她,就算有,也就是说一说“近期去医院刘医生讲了...”这样。
很职业,很有距离感,这在一个流言能传三圈变成新的故事的海岛上很罕见。
所以即便刘明红是岛上唯二的内科医生,还总是接急诊,她和大多数人实在是不熟。这一看到老黄,刘医生变得更局促了,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根。
是愧疚,也是一种羞耻。
“张警官,黄师傅,”刘医生忽然开口,语气克制,“这件事…我该赔点钱。是刘鑫宇惹的麻烦,给黄师傅添了麻烦。我得表达一下歉意。”
“哎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黄急得连连挥手,窘迫地看向张正义,“是我、是我不该带人上船的,孩子也没做错什么,跟你没有关系的。”
“如果不是刘鑫宇乱跑,也不会造成这样的事情,你今天没能出海,到底也是损失,这个我实在过意不去,张警官也在这里,可以给我们做一个公证,我和刘鑫宇给你们道歉。”刘明红坚持己见。
“咳咳!”张正义插话进去,“既然让我做公证,那咱们就说说这个事儿!”
“这事儿呢,黄师傅自己就做错了,而且,小刘一个新来的小孩能跑到黄师傅的船上,这也不全是小刘的问题,是不?”
老黄点头如捣蒜。
“小黄带着你们家小刘上船玩,这是孩子的事情,她们懂个啥啊,是不?刘医生你要是非得把这个事情弄得这么严肃...”张正义的手指头搓了几下,仿照点钞似的,然后把空气丢在一边,“那孩子们之间还能不能一起玩了?”
“可是...”
“刘医生。”张正义又打断她,“你家孩子没出大事,是万幸。我们也不会罚你什么,你赔钱,老黄也不会收。你这个钱给的也没有理,当着我的面,这更说不过去。”
刘明红这才抬眼看她,眼神犹豫而迷茫,她显然不是很懂要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良久,她才轻声道:“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黄师傅也不容易...我也没教过刘鑫宇,不知道她这么能闯祸,说到底这是我的错。”
——这说得好见外啊。方好不禁看了一眼刘鑫宇。
小粉毛果然把脸撇向一边,不服似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就照我说的做。”张正义轻轻一拍大腿,直接拍了板,“你带着孩子,带着老黄和她家小黄,带俩孩子吃点好的。吃过了,就是揭过去了。就这么办!”
屋里沉默了一下,刘医生不说话,老黄也搓了搓手掌。方好站在旁边,偷偷观察着几人神情。
她忽然意识到,张正义虽然看起来不着调,其实在这些最微小、最难以言明的情绪中懂得极多。
刘医生不和岛上的人来往,只有她一个人倒也无所谓;可是既然把刘鑫宇也接了过来,总不好叫孩子被孤立。有人愿意和她一起玩总是好事,借着这件事,还能让岛上多一个关注到刘鑫宇的大人。
原来张正义是这个意思。
老黄只对要和刘医生这样的人物一起吃饭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能和她走近一点,心里也还是高兴的,当下便搓着手,看着刘医生的眼色。
刘明红只好同意。
“这就好。”张正义笑了笑,“就当庆祝这两个小朋友成了好朋友。”
“吃完饭我给你们带几条鱼,医生用脑多,多吃鱼好。”老黄有些腼腆道。
刘明红不是很擅长这种场面,眼神游移着,胡乱应了下来。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张正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眼神扫过几人,“现在你们就去吃饭,完了回家好好歇着,这事也就过去了。”
窗外的海风掠过屋檐,把咸咸的潮味送进来,也把刘医生接出去。总算结了这事儿,方好想找机会和张正义说话,张正义却好像圆滑的泥鳅,滋溜一下就轻巧地钻走,坐回到工位上煞有介事地皱眉盯着电脑。
再怎么没有正形,张正义那也是方好的领导。眼看着她板着脸在做正事,方好也不能打扰她,只好在旁边眼巴巴地边做事边注意着张正义的动向,以便找到时机跟她聊之前和雏菊有关的事情。
“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爆笑声如海啸般震动了办公室的空气。方好一个激灵,差点把打印机里刚出炉的文书撕成两半,小王则手里的纸杯哆嗦了一下,溅出半滴浓茶在桌子上。
张正义像一头豪猪一样从座位上窜出来,一把把将她俩的椅子推到自己的电脑前:“你们快来看啊,这作家——嘁,这什么破作家。”
电脑屏幕上打开着一个社媒账号,名字赫然是——@赵以暮
这不像是他的真名,也并非笔名,只是一个温柔清雅的id,主页背景是模糊的礁石海岸,签名写着“归隐心原,静观四时。”
她点开“关于博主”一栏,一串密密麻麻的奖项和出版信息跳了出来。
“200x年,市中学生征文一等奖;200x年,《我眼中的美》荣登《小作家》封底故事;2011年,《高三有我》出版,售出3000册;201x年,XXX大学中文系优秀毕业生…”
怎么全是成人前的作品啊?
张正义边念边冷笑:“你看看这履历,就像中年人相亲会现场:靠回忆维生的‘才子’。”
“那毕业后呢?”小王问。
“倒是每年也会出一些书,但你看看豆瓣评分。”张正义啪地打开另一个标签页。
《潮汐与梦境》:评分3.2,短评最高赞写着:“一个人能用一整个章节描写在阳台喝茶、看月亮、和邻居打招呼,还让人看得想自扇耳光,这也算是一种本事。”
《回归山野》:评分2.9,短评只有两个字:“退钱。”
方好和小王还在这里对着这些才华横溢的短评乐呵,那边他的社媒账号就跳出来一条新消息,张正义点进去一看,居然是新发表的关于东隅岛的事情。
本以为是要说些什么造谣她们的话,没想到比这还糟:
【记录清晨邂逅的一位渔妇】
天未破晓,海面尚笼着夜的残梦。我与叶分享着一件旧呢外套,沿着码头走去,脚下碎石与水迹混杂,咯吱作响,仿佛在催促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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