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他亲自打开,他没有让后面的人跟着进去,路行庭并没有看见自己预想的画面,相反的是,屋中满目的红像是有人挥在他脸上的掌梱印,让他僵硬地站在门口。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居然感觉到莫名的狼狈,这种感情细微又难以启齿,因他没有留住一个女人的心而产生。
宴如屿正不舍地从她的指间离开,他抬眼对她露出一个迷离的笑,轻声说干净了,一副媚俗的模样,目光不曾转开。
路行庭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顿时了悟,难怪她后面那么久都没有再用迷心铃唤过自己,原是如此。
又是他,他见过他。那次他中下迷心蛊躲在暗处神智尽失就看见他对凌山纠缠不清,一副荡夫模样,嘴里却人模狗样地自称师兄。
说难听些,既要又要。
路行庭没有错过摔碎的合卺酒瓶,只有几滴未尽散乱在地,显然已被人喝下大半。再结合宴如屿脸上唇边的血迹,他只思考一瞬。
干脆趁现在杀了他,何尝不是除掉以后的祸患。
强劲的魔气擦过地面的毒酒朝宴如屿袭去,几乎完全是照着人的死穴冲去,没有留下一丝回转的余地。
宴如屿还记着自己喝下“毒酒”,注意到那魔气的时候也认出对方,他没有急忙还手,控制着恰到好处的余地,敛神朝旁边躲去。
他被人打断后真正地看向对方,果不其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眼前的魔族似乎是凌山的“前情人”,他没有忘记自己还认真地好言劝导过他,人魔没有好结果,没想到这人还是不自量力。
宴如屿额角青筋跳动,不知道想到什么,手心的逍遥剑蓦地顿住没有挥出去。
路行庭的魔气被对方跃身躲开,最后成功挥向原本宴如屿身后的婚床,大红色的婚床被黑色的雾气纵然避开,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裂成两半。
裂开的婚床中间多了一条黑黑的裂缝,如若一道绵长的笑脸,像是在嘲笑谁,又像在嘲讽着这桩荒唐的婚事。
路行庭没有选择就此放手,整个人像是被无尽的妒火冲昏理智,甚至为此影响到原本的计划,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缘由。
数缕魔气脱手而出,只留下诡异的余影,足够一个元婴初期修士在原地灰飞烟灭。
宴如屿看见魔气莽撞地朝他的脖颈抹来,原本再一次躲开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准角度,在凌山看不见的位置朝对方勾起笑。
不偏不倚魔气擦过他的侧颈,留下一道浅淡的血痕,伤口正不断渗出血液流进他的衣衫里。
“师兄!”
凌山看见这幕画面,急忙朝宴如屿赶去。
直到她赶到他身边,宴如屿才放心地垂下眼眸,睫毛下附上一层阴影,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伤痕不重出血量惊人。
路行庭被她唤回理智,心中难掩慌乱,他在害怕什么,他应该是恨凌山的才对,他为什么要在意她会怎么看待自己。他方才又在干什么。
外面的人没能进去,只能听见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和远远感觉到路行庭周身不明的气压。
这里面最难过的莫属魔老二,他绝望地闭上眼恨不得流下冰冷的泪水。天道酬勤,他的升任他光芒四射的美好未来,全碎了。
凌山看出宴如屿有几分演的成分,但她不在意,她不介意让局面更乱些,哪怕是乱成一锅粥喝下,反正也不是她喝。
宴如屿也确实受了伤,而路行庭出现在这里,显然印证她先前的猜测。
她连忙按在宴如屿的颈侧,催动术法为他止血。不过她的疗愈术有些鸡肋,她能使用的神术和自身有关,她善战所以藤蔓更为出色。
疗愈更倾向于免疫自己,导致现在宴如屿的恢复速度缓慢。
伤口被术法温柔包裹,少年虚弱地靠在她的身旁,可惜将两人牵连的红线不知何时消失。
不过他也没能想到红线会再次出现,看来还是需要再问先前的道士。
路行庭僵硬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活像失去丝线的木偶,想起最后看见的那抹怀揣恶意的笑,他是故意的。
可偏偏凌山那个呆子的就信了。
他不知道直愣愣站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属下小步走上前提醒他的蠢状,才下令将两人分开,分为两路带去各地的阵法。
这里可是他的地盘。
出乎意料的是她一路走来异常安静,没有质问他一句话,也没有问为什么将两人分开,直到他将她带到一个房间,里面圈画着繁复的阵法,在黑暗中亮着金色的微光。
凌山认出那是献祭阵不过同样被对方改制,她来不及细看,不知道具体被改成什么样。
这里和其他地方不同,魔气在四周如游魂游荡丝毫不加掩饰。
她在与他相隔几步远的位置站定,终于第一次对他开口:“你不怕我用迷心铃?方才一路我见你带来的人似乎不多,况且我与师兄两人还被你们所害,我完全可以趁机控制你。”
只要念仪没有被找到,凌山就能一直丝毫不慌,那出饮酒戏码她也与宴如屿提前留下几道联络术法,对方脖边的血止住,不过留下一层伤疤,魔气所留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祛疤膏。
黑暗中的两人各自站在金色阵法的边缘,她这句话存下试探的意味。
路行庭听见那几个字,强忍着自己不要笑出声,差点忘记她还傻傻地以为只要手里握着破铃铛就能拥有一切,只要拥有破铃铛就可以控制他的所思所想。
他的目光短暂望向阴沉的天空,脚下的金色阵法不久便会完全起势,到那时别说是魔族,就算是神仙都逃不出这里。
她将失去记忆忘记一切,只会慢慢记得深不见底的魔域,只会看见身边全是魔族,她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
大人曾经告诉他凌山与其他人不同,那时的他还嗤之以鼻,现在却信了,他为达目的需要利用她,于利于心都只剩她一人。
流金阵的微光反射在女子的脸上,向来透净的眼眸映出疲惫,她身上是沾上血迹的婚服,原本精致的发饰不知散落在哪,发丝随意披在身后,狼狈地赏心悦目。
原本他打算对她揭露迷心铃已坏这个残忍的实话,话到嘴边又突然反悔,大脑仿佛被人重重一击。
路行庭突然想起她也曾给自己唱过歌谣,口中轻述不在意他为魔的出身,他们接过吻而自己吻在她的腹部。
他曾在灰败如废墟的魔域里支起隐蔽的地盘,独自一人点香当过荒唐的信徒。
那段时日她付出过真心吗?
那段时日他付出过真心吗?
路行庭扪心自问,却没有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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