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师兄，魔族那群人又攻过来了！”
远处的弟子慌慌张张跑进来，忙得一个踉跄，嘴里还粗喘着气。他的袖袍上染上魔气，城里的所有人都应接不暇。
他口中的师兄正擦拭着佩剑，正是这次万虚宗派守在云城外勤弟子的领头人，应青。
应青只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又招手让人折回去，云城一夜剧变，他们守在这里这么久却毫无察觉。
事发突然，眼下他们的人手根本不够。
他抛出凌山和宴如屿之前在城中留下的两道剑意，大声道：“身后的人跟着我过来，剩下的去疏散人群。”
临走前脚步一顿，回头望向红衣少年，只见他反手拧起退散的魔气，手中刀刃划破符箓，原本符箓的红字刻篆在刀身，流畅地将一片魔气驱散。
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齐从唯摇头道：“我继续守着阵眼。”
对方点头离去。
齐从唯动作迅速地加固阵眼，忍不住看向裂缝消失的位置，早就听说近来魔族又开始涌动不安，云城外面出现魔族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
他的刀尖在阵法下的土地划起一个圈，若有所思，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能感受到原本裂缝的位置正不断涌出浅淡的魔气。
凌山……
凌山听见身后的那一番话，心中肺腑，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连她都自愧不如。
等裂缝再次打开还有一小段时间，如今她已拿到问心碎片，倒是不介意看看对面想玩什么把戏。只是这人口中一句一言让她实在不喜。
先前怎么看都没找到芜族的领袖，还一直以为芜族无主，原来是躲在后面。
念仪的位置看不清凌山背后的人，对方刚好被树荫遮住一半，她坐在泥泞的地面，精致的发丝沾上泥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对面，背后惊起一身汗毛。
她转向自己恢复的脚腕，思绪回笼才想起来发生什么。当时她躲在神庙里，四周都布下阵法，让她逐渐安心，没过多久却听见外面传来凌山和宴如屿两人被抓的消息，心急如焚。
没想到会把脚扭伤，她看着脚上的脏泥，这还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那么狼狈，因为时间缘故，有部分表面还已经干裂，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未来得及同凌山道歉。
她想说些什么，于是将头抬起望向对面。身形猝不及防一晃，短暂失去重心让她用手撑住地面，她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地面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
足够一个人横躺在裂口上面，用身体作为桥梁支撑。
不知从何方响起阵阵歌谣，咿咿呀呀地唱着——“新娘轿上笑，孩童地下闹。”再到后来的曲调，不知道是哪处的方言，她一句也再听不懂，只觉得后背发凉。
凌山背后的人伸出一双纤细的手搭上她的肩膀，那人脚步也跟着手上的动作踏出一步，整个人从高大树下完完全全显身。
等念仪真正看见对方的模样，只一眼她就将周遭一切全部遗忘，背后惊起一身汗毛，拼命忍住才没有尖叫出声。
那真的是人的模样吗？
他活像个异形怪物，一块躯体延伸成五个部分，单颗头双手双脚，面上与人无异，却怎么看怎么骇人。
都说眼睛能直视人的心灵，她见过母亲坐在高位上，听说连把椅世代流传是仙界都难求的极品，眼神却是一片麻木，偶尔还会藏有算计。
在云城房中凌山千里赶来，她与凌山直直对视，红烛下见过她眼中如面明湖，却蕴藏着坚韧与鲜活。
几年前她被宴如屿救下，遥遥望过一眼，对方眼里全是洒脱轻快，以至于后面谈及向往，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对方。
可是眼下，那个像人的怪物独独缺失一双眼睛，像个被塑造出来的泥人，她快被黑色的漩涡吸进去，直到泛银的剑光打断她的思绪。
凌山跃身而起，手中的佩剑直直斩断上一秒还搭在她肩头的手臂，面上依旧佯装不知，似疑惑状问道：“你想要我的命？”
断肢掉着地上，裹挟在沾有泥水的泥泞里，对方生生断臂却连声哀号都没有展露，他捂住不断往下滴血的手臂，神色淡淡：“不是你，是你们。”
他没有眼睛却能精准望向神庙里吓傻的人，眼眶里是怖黑的漩涡，正贪婪地笑着。
他真的是芜族人吗？凌山皱眉盯着对面，太不要脸了，或者说是压根都没有羞耻心，感觉只是套了层人样的皮囊。
她扫了一眼神庙的方向，对她大声道：“把耳朵捂住，不要听歌谣。”
刚刚的歌声让对方陷入幻觉，她离念仪有段距离，现在的情况她也不好贸然接近她，只能用反射的剑光作为提醒。
那个披人皮的怪物还在喋喋不休：“我不想与人动手，我想您应该能够完全明白我我的心情才对，人怎么可以没有完整的灵魂，我是在帮他们啊！”
他的语气依旧缓缓无波，只有说到激动处才扬声，仿佛整个人要直接跳出来，面上却还是扯不动的人皮样。
“您是两世魂，她又是罕见的阴生脉，若是有你们帮助，这份恩情芜族世代难忘。您怎么突然就拎不明白了呢，不是前脚还帮助我们摆脱魔族控制，我可都看见了。”
神大爷的帮助是让人站上献祭台，他自己怎么不上去。凌山说不清是无语更大还是愤怒更多。
他不是魔族，不是妖族，也不是人。
对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没有犹豫，只一瞬间手中的木剑利落砍向对方的手臂，就像在砍瓜切菜般简单，连升阶配套的术法或符箓都没有捎带。
一道简单的基本功剑招，余力将几人身边裂开的地面撕裂出更多缝隙，不断下陷，男人只是伸手去挡，断肢果不其然再次断在地面。
不对——凌山望着他剩下的完整的单只手臂，目光落在地面的两条断臂，她先前分明已经砍过他一只手臂，怎么还剩一只。
顷刻间在她目光触之可及的地方，他的断臂再次生长着完整的骨血，血肉一寸寸粘连着生出，期间还不停发出黏腻的声响。
念仪没忍住稀里哗啦吐出来，想晕但只恨自己晕不过去。
凌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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