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一路往回走,夜阑人静,早前下了雪,此时空气中都是清冷好闻的气息。
绕过影壁,东南角上的梅树开得正好,摇摇欲坠的雪色在夜风里轻颤,恰逢人匆匆走过,惊扰了那枝上雪,便款摆着,抖落了一地碎玉琼花。
“倒是咱们不解风情了。”玉芙站在梅树下掩唇轻笑,放缓了脚步,“何必糟蹋了这一番美景?雪夜踏雪寻梅,也有一番情趣。”
“这么冷,小姐快进屋吧,在屋里看雪也一样的。”小桃惦记着泥炉上煨的橘子和红薯,挤眉弄眼,“咱们在屋里暖和,看着雪景刚好能降降火。”
紫朱淡笑不语,脚步快了几分,走上前去掀开厚重的软帘。
一阵风卷过来,漫天的碎雪扑簌而下,茫茫的雪雾后是乌瓦白墙,少女的娇靥被冻得泛着一抹红晕,漆黑的眉眼生动精致,一颦一笑比那傲雪凌霜绽放的梅更多一分清艳。
亭台楼阁中的青年身上的藏蓝色正二品官服还未换下,带着上位者的冷肃与气势,与平日里温润的贵公子模样截然不同。
一旁的小厮将黑貂皮鹤麾大氅试图给主子披上,毕竟主子在这等着芙小姐许久了,以往春秋季节还好说,现在正值隆冬,铁打的人也冻透了。
萧停云摆了摆手,目光并未从自己妹妹面容上移开半分,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娘亲离世前的模样,娘当年是上京一等一的美人,都说妹妹像娘,他却觉得妹妹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妹妹因幼年丧母少了母亲的教导,他总觉得心疼和亏欠,现今发觉妹妹在男女之事上太过天真。
不远处女子们的嬉笑声如银铃,在这个雪夜里格外显得热闹。
青年的眉头拧起,望着雪白窗纸上窈窕的剪影,许久,对一旁的小厮道:“唤紫朱过来,快年底了,这一年她伺候小姐劳苦功高,该给她添点赏。”
话说另一头,宋檀经过一天精神高度集中,待玉芙走后,他便入了睡。
不知何时,居室中的热气散了,还夹裹着些许冷肃逼人的诡异气氛。
睡梦中,天地澄澈,流云游曳,乌瓦白墙上有一窈窕身影,粉颈楚楚,巧笑嫣然。
他不敢看她,唯恐亵渎了她,只敢躲在暗处悄悄看着她灵巧地爬上那墙头,对着墙根下的情郎浅笑。
他在脑海中兀自想象下面的人伸出手,她便跃进那人怀里的触感。
画面一转,佛寺的舍利塔高耸刺破天穹,撞钟声振聋发聩,透过极狭窄的孔洞,他看见参天的古树枝芽斜斜伸进大雄宝殿中来,树影在青石板地上轻颤,有妇人的剪影孑然独立。
再细看去,她眉目细致如画,却拢着一股如烟的哀愁。
睡梦中的少年蹙紧了眉头,这不就是萧玉芙么?只不过比他见过的萧玉芙面容更为成熟秾丽,身材也更为丰腴曼妙。
若说还有哪里不同,那便是气质不同了。
跪在大雄宝殿中挚诚祈求的妇人周身拢着朦胧的柔光,比起青春灵动的少女,多了几分含蓄内敛。
他置身于自己的梦中,并不是一个旁观者,因为胸腔间骤然胀满的苦涩和妒怒,他完全能够设身处地的感受到,甚至手都不自觉地发颤。
“诸天神佛在上,信女梁萧氏,供奉诚心,伏祈圣听……”
“一求护佑吾夫梁氏鹤行,身体康泰,不涉险境,平安顺遂,二求我夫妻二人同心同德,永无猜忌……”
檀香缭绕,香火气氤氲,少年不知梦里身是客,女子的声音清甜,明明是近乎挚诚的祈求,在他听来却尤为刺耳。
她的神态恭谨而娴静,殿内烛火摇曳,她的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似乎想到什么,她雪白的脸颊上染上一抹羞赧红晕,她深深俯首,光洁的额头触在青石地面上,断断续续的低喃声,“三求……上苍垂怜,赐我二人骨血相连,能得一麟儿或玉女……唯此三愿,愿菩萨慈悲,予以成全,信女愿日日斋戒诵经,折寿十年,报答神恩。”
她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极细极锋利的长针深深刺入,痛极怒极。
她祈求与别的男人骨血相连,为此愿折寿十年。
殿外的檐铃摇晃,叮铃作响,身旁的下属躬身垂手在等待他的吩咐,他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自己极缓极重的心跳声振聋发聩。
许久,他听见自己说:“杀了他。”
女子缓缓起身,佛前烛火明灭,映着她清澈眼底的盈盈光晕,她取过一旁的信香,郑重地插进佛前香炉,眉目间的忧愁消散了许多。
“大人,杀了谁?”一旁的下属问道。
“杀了她的夫君。”他听见自己重复道。
脑海中冒出萧玉芙带着一个融合了她与别的男人血脉的孩子,带着那孩子蹒跚学步的场景,他扣在凭栏处的指节寸寸收紧,咬牙切齿重复,“杀了他。”
女子起身,走出大殿,回望了一会儿沉静的佛像,秀美的眉头微蹙,与婢女耳语片刻,便轻车熟路地向一旁的竹林香舍走去,口中还细碎呢喃着什么。
画面再一转,细麻帷帐笼罩的一方天地很静,只有紧闭着眼眸的女子平静的呼吸声。
“芙儿,芙儿……”他紧紧抱着一动不动的女子,喉结滚动,阖眸轻声细语,“莫要再说那样扎我心的话。”
“梁鹤行那厮怎配得上你?”他的手掌轻轻摩挲她的脸颊,而后缓缓移到她平坦柔软的小腹,覆在上面,在她耳侧低低道,“你想要孩子,过些日子大事了了,我给你便是……长姐只能生我的孩子……”
青年的声音沉哑,似乎透着不可言说的痛楚和隐忍,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眸低垂,眼尾泛着胭脂似的红,沉沉的目光如看不见的细网,牢牢锁在昏睡的女子身上。
“到时你还愿意理我么?”他的语气带着温柔的惆怅,闭了闭眼,偏过头去一滴泪落下,而后又是一滴,再一滴。
水渍转瞬没入丝绸中消失不见,却带不走他的惶恐和无奈。
安静了片刻,他轻声说,“芙儿。”
“芙儿。”
“芙儿。”
“芙儿……”
“你何时才能抱抱我,亲亲我?”
他眼眶通红,安静的落着泪,抱紧怀中的人,温热湿软的唇摩挲着她的耳侧,“我好像病了,你亲亲我,理一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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