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盖得严严实实,波斯视若珍宝的琉璃狮像被当做装饰品随意镶嵌在了屋顶的檐角。阳光下狮像熠熠生辉,色彩绚烂,有鸟儿好奇地靠近,呆头呆脑地停在上面歇脚。
但不过停留片刻,便被突然响起的严厉女声惊扰,很快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这屋瓦之下,是崇宁殿的偏殿丰明殿,也是元景三十六宫里最能代表权势地位的一间宫殿。
历任女君都在这里处理政务,而正殿便是女君与朝臣的议政之所。
也因此,这偌大一座宫殿几乎整日都是静悄悄的,谁在这里做事都不得不提起十万个小心,生怕自己动静太大,会惹得女君分心。
可今日这素来清静的丰明殿却闯进一位不速之客,高声喧哗,声响大得惹来无数宫人侧目。
“荒唐!”
话语脱口而出间,头上的官帽也随之震颤。
丞相宋斯羽横眉倒竖,怒视着面前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新任女君。
“我虽知晓女君素来性情顽劣,可如此行事实在太过荒唐!您的王夫之位如此重要,此非女君一人之私事,亦非皇族之家事,而乃我元景之国事,如此重要的一个身份,您怎能如此随意地将其许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奴隶!”
说到最后,宋斯羽沉沉地叹了口气,一副面前人实在太不懂事的模样,倒看得对面被她劈头盖脸地训斥了小半个时辰,毫无一国之君威严的展沛有些不忍。
她抬手轻挠脸颊,然后借着动作飞快地对旁边站着的人使了个眼神。
侍奉在一旁的小药见状立刻机灵地上前,双手捧起桌上的茶盏恭敬无比地送到李斯羽面前。
而展沛也跟着站起身,还像从前偷懒没有完成课业向宋斯羽讨饶时那样冲着对方撒起娇来。
“老师。”
话语一出口,饱含怒意的目光立刻又横了过来,可展沛一点也不怵。
她绕到对方身边,伸手去牵她的衣袖。
“什么奴隶呀,我早已给他脱了奴籍,如今展常钰是我的伴读。况且您于他有半师之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师您难道还不清楚?何苦今日要这样折辱他。”
宋斯羽仍旧没说话,只是眼底的怒意少了些许。
展沛见状又弯了弯眼角,清丽漂亮的眉眼间泛起些微的狡黠的意,是全然被娇纵着长大,在长辈面前恃宠而骄的模样。
“更何况。”
她踮起脚,偷偷靠近宋斯羽,轻声笑道:“我何时说要让他做王夫了?”
宋斯羽一愣,回神后猛地转头看向展沛。
“当真?”
“自然。”
展沛点点头,明媚春光透过窗户落到她眼上,将嫩生生的皮肤变得更加光彩动人的同时也映出内里摇晃着的那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仿佛她确实从没想过要给那从展沛登基之夜便被她贴身的女官秘密带进宫中,至此已经七日了都还没有被从寝宫放出来的人一个王夫的名分。
即便再如何聪慧,也不过只是一个奴隶而已,若是展沛真心喜欢,那留在身边倒也确实无伤大雅。
宋斯羽思索着,片刻后,她抬手摸了摸展沛的脸,又忍不住心软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
展沛再次这样回复。
宋斯羽便终于彻底放下心了。
“既是这样,那臣倒也无从置喙女君的喜好。”
展沛没说话,眼底眸光闪了闪。
“只是为了未来王夫的颜面,不管如何,女君必须在三月之内选定王夫人选,否则臣便会启奏先帝,将这宫中勾引得女君乐不思蜀的人逐出宫去,贬为奴隶。”
虽然已经信了大半,但宋斯羽最终还是留了个后招,展沛倒也不在乎。
毕竟展常钰的身份摆在那里,她早就知道自己就是再如何喜欢他,也是无法让对方坐上那个位置的。
她从一开始故意让宫人们传出风言风语便是为了误导宋斯羽,让她以为自己真要立展常钰为王夫,从而好在最后时刻假装退一步让其放松警惕答应自己将从前是奴隶出身的展常钰留在宫中。
更何况……
想到至今还在自己寝宫里关着的人,展沛眨了眨眼睛,心想这事本来也不可能,毕竟人家的心都根本不在她这,哪还会在意她是不是有个王夫。
于是略一思索,她便痛快地答应了宋斯羽。
“我等会便拟一道旨,人选便由老师替我把控吧。”
而见她答应得如此畅快,宋斯羽眼底的最后一丝阴霾终于彻底散去。她抚了抚鬓发,又摇身一变,成了平日里那温和端庄的丞相大人。
“不急,此事我也得先修书去问问你母君和父后的意见,待之后再议。”
展沛乖巧地点头。
一旁站着的小药听了全程,低头默不作声,只一边在心里暗暗佩服展沛的手段一边同情着还被关在寝殿里的展常钰。
女君素来如此,因是独女,所以凡是看上的便必然要得到,物件是如此,人自然也同样如此。
片刻后等宋斯羽走了,展沛也终于装不下去了。
她放松身体轻靠着书桌,一副全没正形的样子。
小药同她一块长大,私底下并不和她以君臣之礼相待,反而相处更像亲姐妹。
“怎么样,我这招还挺厉害的吧?”
展沛侧头冲小药挑了挑眉,那张清丽精致的面孔上原本的乖巧神色被尽数收起,她弯起嘴角,眉眼间全是恶劣中又透着几分得意的笑。
小药无奈地摇摇头。
她走到展沛身边,替她倒一杯茶,看着她喝下后才问道:“那常钰公子呢?女君不怕他知晓后更加生气?”
提起展常钰,展沛的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
她方才在李斯羽面前虽然表现得对展常钰不甚在意,可只有和她最亲近的小药知道,展沛确实是喜欢展常钰的,哪怕对方从前只是个连名姓都没有的奴隶,哪怕对方心有所属,爱慕的人并不是展沛。
“唉。”
想到将人带进宫来那晚发生的事情,展沛放了茶盏,也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她侧头看向窗外,盛装了春日明媚景色的眼底有一些浅浅的遗憾和寥落。
“小药,你说他到底为什么会爱上其他人?明明当年救下他的人是我,给他名姓,教他念书习武的人是我,可最后为什么他爱上的却是别人呢?”
小药没说话,因为她和展沛一样不明白。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不管他爱上的那个人是谁,他都只可能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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