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浮沉之际，孤凡生感受到自己身边有人。
那人好像非常想离开。
走吧，
都走吧。
孤凡生讽刺的轻哼了一声，想任由疼痛和黑暗将自己吞噬，然而下一秒身体就被人推了一下。
周云费劲的把孤凡生推到了黑雾之上，然后命令道：“把他弄到水里，把我放到岸边。”
说完，周云就坐到了黑雾上。
就在周云接触黑雾的瞬间，黑雾就想从她脚腕口往里钻。
周云狠狠拍了一下黑雾：“乖一点！”
周云明明拍的是黑雾，孤凡生却轻喘了一声，所有的阴暗想法被周云的一巴掌拍飞，他终于彻底清醒，挑起绯红的眼眸，咬牙切齿：“你在做什么。”
“救你这个狗东西啊！”
周云懒得理他，孤凡生现在连起身都困难，她才不怕他。
她像是个土匪，肆无忌惮的侵.犯他的领土。
孤凡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人重重拧了一下。
黑雾带着二人到了一处寒潭，一小部分黑雾将孤凡生扔下了寒潭，一大部分黑雾留在了周云的身边。
周云笑嘻嘻的玩弄着手里的黑雾，就像在捏橡皮泥一样，将黑雾捏成了一条小黑狗。
黑雾像是无师自通一般，学着黑狗的样子冲周云吐舌头摇尾巴。
孤凡生从寒潭底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周云摸着黑雾“狗”的下巴，孤凡生的耳尾泛起入骨的痒意，他想凝神静气，周身的触感却被无限放大。
那些黑雾是他的分身，此时却根本不受控制。
这简直——荒唐！
孤凡生忍下想要脱口而出的声音，迅速潜入水底，想将身体肮脏的反应压制下去。
周云玩了一会儿小黑狗，就觉得无聊，想松手离开的时候，那小黑狗猛的变成了一条蟒蛇，紧紧缠绕住周云的腰肢，不允许她离开。
周云只好蹲到寒潭旁边等孤凡生，顺手扒拉着手边不知名的绿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身的黑气逐渐变得黏黏糊糊的，黑气中好像有无数不知名的东西在激动的弹跳着。
周云不喜欢这里，湿润而阴暗，让她觉得自己像地底的老鼠。
突然，周云看到孤凡生从寒潭中露出了一张苍白的美人脸。
寒潭幽深，孤凡生像是寒潭里的怪物，他的眼眸紧紧盯着周云，像是在紧盯属于自己的猎物，又像是在盯着自己的仇敌。
警惕又防备。
周云不知道孤凡生打量自己了多久，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见她往后想要远离，孤凡生开口道：“你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周云见孤凡生脸上的伤恢复了大半，远远看去几乎没什么伤痕，但他周身的潭水泛着红色，便明白他肯定还处于重伤之中：“顺手呗，不用感谢我了。”
孤凡生眯了眯眼睛：“真是有意思，我的亲人只恨不得我死，而你，一个被我害过的人，竟然愿意救我。”
还救了他好几次。
他第一次正视周云，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周云道：“我救你是我自己想要这样做，所以不用揣度我的心思，我懒得去害你。”
其实她根本算不上救他，她有她的私心。
孤凡生道：“我母亲当年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可她转头就将我丢进了蛇窟里。”
他的声音有些低落，像是在难过。
而周云并不能理解孤凡生对她说这些。
若是孤凡生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周云定然会轻声安慰，毕竟他的人生的确值得怜惜，他走到如今，显然已经足够坚强。
可孤凡生偏偏历尽千帆，他的年纪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轮，现在他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她讲这些，只会让她觉得滑稽。
他分明是在故意惹她同情，让她放下戒心，然后利用她。
“哇，你好可怜哦。”
没等到孤凡生回答，周云笑着看向他：“想让我这么说吗？你好可怜，我好同情你，让我来救赎你走出那个可怕的世界吧？”
周云的音色温柔，即使语气里充满了嘲弄，也让人生不出愤怒的情绪。
孤凡生也确实没有生气，他温声道：“我只是很意外，你会救我。毕竟我以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我很难相信一个人会毫无要求的去救另一个人。”
说到这里，孤凡生笑了一下：“你是第一个。”
孤凡生的身体状态平复下来，于是脸上的假面也跟着生了出来。
周云想到之前的孤凡生曾经将地上的菜叶子捡起来，面不改色的吃掉。
再看现在一脸伪善的他，忍不住道：“首先，你不用旁敲侧击的打探我。你说过的关于你的曾经，我都相信，但这并不好笑，请你不要用开玩笑的语气跟我讲这些，我并不是一个听别人痛苦的经历就会感到高兴的人。”
周云冷哼一声，像一只骄矜的小猫：“还有，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幸福，那你就努力创造幸福来满足自己，而不是用伤害别人的事情来让自己幸福。老娘看不惯你装.逼的死样子已经很久了！”
和站在寒潭中的，仿佛没有生命的孤凡生相比，周云鲜活的像春天里迎风的小花。
美丽，柔弱，但灿烂。
孤凡生骤然垂下眼眸，仿佛是因为周云的话而有些伤心：“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经历，凭什么来评价我。”
“我是没有经历过你的经历，但我也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长大，我也经历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小时候甚至很多次差点饿死，但是这都不是我伤害别人的理由。我喜欢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坏人也有很多好人，你不能因为那些坏人，就让自己变成一个怪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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