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驶回学校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半,这个点学校已经放学了,除了打扫卫生的同学,校园里的学生寥寥无几。
耿殊下了车,收到林优的消息,发了一串菜单名,是今晚的晚餐。她编辑消息回复好,又看到耿荣的消息问她回学校了还是到家了。
【耿殊】:在学校,有点事。
【耿荣】:行。我马上下班了,校门口等你。
耿殊应下,顺着楼梯爬了四层,终于回了教室。
门还开着,她进去时恰好和两个刚值完日的同学擦肩而过,教室里就只剩下了单呈青一个人。
他依旧在位置上安静地做着题,这种情况下他一般不会对外界有多大反应,只是耿殊还没坐下,单呈青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扭头看过来。
耿殊迎着他的目光坐下,转眼看见自己桌上叠着整齐的一沓试卷,拢共四十来张左右,她随手翻了翻,问道:“月考了吗?”
“嗯。”单呈青合上笔帽,他面前的正好是这次月考的各科答题卡。
耿殊默了默,出声:“你……”
后面的话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和时书杰聊过后,她更倾向于是自己看错了人,毕竟两人的身形相似。但还有一点想不通,那时她和时书杰一个学校,单呈青是绝对不在的,那她从哪儿见到的他?
在记人这方面,她的脑子真是一塌糊涂。
“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她接上未完的话。
“还好。”单呈青说。
“那我们,”耿殊拉长语调,带着几分试探,“以前见过吗?”
“你觉得呢?”单呈青反问。
聊天最忌讳问题回旋镖,她要是肯定就不会找他聊了。
“我觉得……”耿殊顿了顿,“我们是上天天赐的缘分你信吗?”
单呈青眨着眼看她,没有动作,显然这个答案答非所问,他也似早有预料一般,语气放缓:“我妈妈和你妈妈认识。”
“嗯,这个我知道。”
“我去过你家两次。”
“哦,这个……不知道。”
“初中那会儿,你喜欢去达商的游戏厅。最喜欢玩的是捕鱼狂人,可以在投篮机前连续投中九个球,经常点果茶,玩得没意思了就会躺在店里的沙发上看别人玩。”
耿殊感觉浑身电流爬过,指尖无意识蜷缩。
单呈青对她的过往悉数了解,包括但不限于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和谁在一起又和谁分开。
耿殊原本对这些事儿没什么实感,因为无所谓,不在乎,所以风轻云淡,挥挥衣角就能轻松揭过。
但单呈青没有数落的意思,他不过是在陈述一段真实的事实,只是后面这句话,才隐隐露出几分难受的意味。
“国交的入学测你去了,为什么最后没来报道?”
与丽都的公立高中不同,丽都国际交流学院的录取要求之一则是学生需在正式入学前进行一次不亚于中考的考试,如果分数不合格,那么不予录取。但耿殊不会不合格,她是主动放弃的。
耿殊哑声。入学测是她和林优一起去的,至于为什么后来没去报道,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不想。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理由和借口,没有那些身不由己和权衡利弊,有的仅仅是她的主观想法:不想。
见她没说话,单呈青心口闷得发疼,叹声道:“喜欢我这三个字我听你讲了无数次,我当真了,你呢?耿殊,你当真了吗?”
“耿殊,你的真心太假了。”
耿殊从小到大没听过什么重话,向来都是别人朝她竖中指她朝别人一剪刀,大概是环境所然,她这辈子最受不了别人在她面前赖赖叭叭说她这儿那儿的。尤其是感情上,爱的死去回来就是个笑话,他们认识多久?既没自己爹妈长,又没自己发小久的,凭什么他要在自己面前表现得一副委屈受尽、深情款款的模样?
要说这辈子谁最爱她,她最爱谁,除了耿荣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我去不去国交跟你有关系吗?我说喜欢你还不够吗?非得闹得惊天动地人尽皆知才叫喜欢是吗?你在不满意什么?”耿殊直接站起来了,“跟你谈个恋爱还得掏心掏肺把那玩意儿挖出来才叫真吗?”
这一通话下来,两人都很难受。耿殊抓了把头发,不耐地皱起眉头:“你要跟我谈真心就是竹篮打水。”
这是很现实问题。耿殊是这段关系唯一且不可控的变数,在曾经无数个可以答应的瞬间,单呈青都能遵从本心,但无论怎样的结果,结局永远不会变。
单呈青眼眶开始发酸,他手肘抵在桌角,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周围的空气仿佛正在极速抽干,呼吸之间全是刺骨的寒意。
耿殊好心情全无,将桌上的几十张试卷对折放进书包,抬脚就走。
单呈青慌忙地想抓住她,落了个空,半抬的手僵硬地悬在空中,他喉咙发紧,声音也干涩:“《月牙湾》我会唱了。”
耿殊已经不听他废话了。随着后门“砰——”一声关上,教室内的光线暗了几分,他的影子被拉长,落寞地斜在座位一角。
耿殊这会儿正气在头上,迈的步子都带着低压氛围,她在校门口找了自己家的车,拉开门上车,耿荣手里抱着平板,计划着下次公司团建的目的地。
“怎么?”听她关车门的声音都一股怨气,耿荣侧目,好奇地问道。
“没。”耿殊把书包塞到后排座位,头抵着车窗,“我们回家吧。”
焉了吧唧的。耿殊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
车子匀速行驶在大道上,碰巧遇见高峰时期,连赌带挪,硬是把二十分钟的车程磨到了两倍的时间。
耿殊盯着外面卖肠粉的摊子,忽然开口:“妈,我要是变成蟑螂你还会养我吗?”
耿荣不明白话题怎么变得这么跳脱,但她真情实意地思考了一番,说:“一定变成这么个东西吗?”
耿殊扭头看她。
“首先声明,我没有歧视任何生物的意思。”耿荣放下平板,“其次,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养你一辈子。”
“要是我以后想去卖淀粉肠呢?”耿殊又问。
要是她没有成为一个厉害又伟大的人呢?
耿荣愣了几秒,旋即后仰靠着背垫笑得花枝乱颤,这不是取笑,是这番相似的话让她想起了从前,感叹:“历史真是一个轮回啊。”
她笑够了,单手搭上耿殊的肩,说:“二十六年前,我问过你外婆这个问题,那时我也十七,不过问的是‘妈,我以后能去卖煲仔饭吗?’”
“那会儿没那么多烦恼,人生大事之一就是吃,恰巧校门口有个阿姨卖的煲仔饭特别香,每次去她家吃上一口,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生活太美好了。”
“那外婆怎么说?”耿殊好奇地追问。
耿荣忍不住翘了翘眉:“你外婆就说了一个字——干。”
耿殊的脑海里瞬间脑补出那个将近八十岁,牙口尚好,身子骨硬朗的老太太说这个字的表情,必然是眉飞色舞的,出口绝不后悔。
耿荣说:“你外婆当年白手起家,别人不敢去,她去了,别人不敢干,她去干。她文化程度低,很多时候没办法凭借知识的敏锐度去抓住先机,她心里就一个字,干。”
耿荣见证了她大半辈子的风光,在她的记忆中,耿权就是这么一个无所不能的人。而在这个幼稚平凡的愿望之后,耿荣听到过她和朋友的闲聊,她们在饭桌上谈论起这件事,耿权说:“她不过是在走我从前的路而已。”
虽然耿荣最后没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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