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峤吃完清汤挂面，喝下一保温杯的热水——药店太远，一般不考虑去，遇事多喝热水。
用毯子cos蚕蛹，最后倒头躺尸。
她以为肯定睡不着，昏昏沉沉间竟囫囵睡了几个小时整觉。
捂出一身汗，好歹没发烧。
时间显示四点十分，隔壁早消停了，地下室落针可闻。
云峤有个算是习惯的行为模式，她习惯身处的环境干净整洁——虽然能不洗脸出门买烟，但受不了屋子脏乱。
距离十点还有五个多小时，她把陪自己一同昏睡两三天的地下室细致入微地打扫了一遍，顺便洗了个澡。
吹干头发，时间刚过七点。
云峤翻出不知道过期没的化妆品，按照程月兰的爱好化了个大浓妆——当初她妈拿她未成年的皮肤霍霍，称女孩子必须得会化妆打扮，而且要化大浓妆，上镜、有气质。
此行目的是获得摄取这副皮囊戴着浓妆假面的照片，再将照片用微信发给程女士。
如何夸张修图，配何装逼文案，与她本人毫无干系。
云峤八点出门，加钱让师傅开进“暗夜”的领地接她。
车开了半小时才算“进城”，赶上与她无关的早高峰，堵车堵得人没脾气，最后迟到十分钟抵达A大。
这是她大四一起拍毕业照的同学，时隔五六年，除了几个研究生时期的同学，云峤大部分连名字都忘了。
同学A唇畔含笑，眼尾上挑：“果然系花就是要压轴出场哈，哎呦，我细瞧瞧，是云峤没错吧，差点没认出来。”
跟A手挽手的同学B拍了A一下：“才几年你就忘啦，就算人云峤统共没跟我们说几句话，只当了一年同学，也该记得拍毕业照那天呀，就是这个烈焰红唇，一点没变！”
“啊对对，那时咱班同学刚弄完毕设，备考的备考，找工作的找工作，个个憔悴，人保研的倒好，本来就春光满面，还化浓妆来撑场面，到底没丢咱计算机系的脸。”西装革履的同学C补充。
云峤鲜少回忆，偶尔听人提起，总觉得像在听上辈子的事。
她抬眼看去，这人她倒是有印象的，研一选项目，那时她刚玩论坛不久，快截止才选。
C跟她一前一后交表，导师收下她的申请表，没看就把申请表还给了他。
就为这事，C一整年没给她好脸。
后来她提前修完学分升博，才算结束这段孽缘。
云峤直言道：“熬夜赶项目，遮丑。”
人齐了，离午饭还有时间，老同学寒暄一阵，计划先“故地重游”再吃饭。
众人忆往昔岁月，讨论学校的各种变化。
人有时真挺奇怪，分明在校期间也没多在意，回忆时却格外深情。
云峤阔别A大不到两年，大抵因此才少了许多感慨。她一直游离在外。
一行人走上桥头，她问班长：“拍照吗班长？”
“拍！”
班长是个小胖子，很有号召力，很快一班的人占了桥心，排列整齐。
女生只站满第一排的中间，云峤被架到C位，相机被架在围栏，咔嚓声响起的那一刻，她牵起嘴角。
班长把相机挂回脖子：“改日发群里嗷。”
一行人热热闹闹走出校门，前往大学城内提前预定的饭馆。
还在路上，话题就迫不及待从校园转到工作。
程序员这行相对赚钱，加上名校毕业，同学们混得都不错。
交流完一圈，只剩下云峤。大家像是故意避开她。
快到地方时，先前差点没认出来她的同学A咯咯笑：“大家的圈子大差不差，除了一个人——咱们的女博士，这就不是我等凡人能想象的啦。”
“我认识一哥们，也是博士，你猜怎么着，照样找不到工作。”同学C拆台。
“没办法，就业形势严峻喽，我们早几年毕业的，工作还算好找。不过也是你哥们眼光高，像咱系花，跟同年毕业的几个学妹进了同个游戏公司。”同学B话音一转，“不过那几个姑娘没多久就没消息了，听说啊，是被……”
同学B似乎难以启齿。
同学C：“那公司一年前倒闭，高层全蹲了大牢，得亏如此，不然云峤今天大概就来不了了。”
有不明所以的同学见几人演双簧似的，纷纷交头接耳询问内情。
同学C神情鄙夷，只是嘴角难压，眼睛却瞅着云峤：“说出来怕脏了你们的耳朵，影响吃饭心情，实在好奇的私下聊哈。”
看她做什么呢？她又不好奇，再道听途说能比当事人清楚内情？
已经是奔三的人，如果被人误会为玩暗地模棱两可泼脏水那套把戏，云峤觉得是对同学C的侮辱。
以防有老同学来问当事人，她快速在脑海里过了遍那一年发生的事。
程月兰终于等到她念完书，不知多少次提起来家里探她口风的贵太太一波接一波。
说是博士，云峤毕业那年，与许多本科生一样，尚未过二十二岁的生日。
她几乎是跑完了学生时代，到终点一瞧，得，没有岔路口，程女士还是只想着把她嫁给有钱人。
学历只是她女儿闺房前镶金垫高的门槛。
两年前找工作的难易程度云峤并不清楚。
她刚走完一段很长的路，自知并没有得到想要的，感到茫然无措。
妈妈又在拿那些话来恶心她，容不得她停下来想想前路。
她早早拿到学位，无所事事，那天跟着许许多多大四生去了春招，大堂里坐满了人。
演讲一轮接一轮，全部结束后，空座位一个接一个。
一个有些秃顶的男人坐到她旁边，递出名片：“你好，是云峤同学吗？我一早就看到你了。哦，我是冈讯游戏公司的经理，公司正招聘高级工程师，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经理说了一箩筐，云峤只从中挑出高薪二字问了问。
不同于大多数人事，谈及薪资就含糊其辞，经理热情洋溢地阐述了工资怎么个高法。
她不愧是她爸妈的女儿，确定工资没做假的空间，屁颠颠入职了冈讯。
公司的主要产品只有个网页MMORPG，做得极其蹩脚。
云峤刚入职时，服务器岗除气氛死气沉沉外，同事关系还算融洽。
没过几天，高层开始时不时召见她，聊人生聊理想，反正不聊工作。
流言蜚语刚出现，她被迅速被提拔为组长。
才来几天啊，凭什么呢？
别看游戏做得差，辣眼的项目一个接一个。
一开始云峤想当好这个莫名其妙得来的组长，按各人擅长领域分派任务，可无论怎么分，所有组员交上来的东西都狗屁不通，沟通起来一个赛一个不配合。
直到看过组员们参加的其他项目，她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那段时间常有不同组的同期找她帮忙，一问才知道，几个女生都是同样的流程——被关照，遭排挤，实力不匹配，热情被打压，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好。
云峤不想深究内情，太阳底下无新事。她索性包揽，一人闷头做项目，反正她占比重，工资高——这是公司最基本的承诺，也是她唯一的底线。
一段时间后，她再次被“特别关照”，空降引擎岗，依旧被排挤，依旧独狼，工作日渐繁重。
流程刷新过好几轮。
似乎她并不在上班，而是在打怪，能打死的怪，再来一百次结果也是一样的。
她还没到投路无门的地步，于是稳步升迁。
同期已经很久没来找她帮忙了。
如此这般挨过半年，即便忽略精神层面遭到的霸凌，因为长期睡眠不足，作息紊乱，她的身体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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