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隅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连带着她食指上的伤药膏都胡乱地抹到了他手上。他吻得很轻,偏偏那双望不见底的眼睛此刻无端诱人,目光灼热地凝视她。
秦悦抽回微颤的手,脸上发烫:“别乱动,擦药呢。”
他倒是听话的起身正襟危坐在榻边。秦悦弯着腰给他脸上擦了半晌,觉着腰酸的不行,便就着榻沿坐下来。
脸上伤口不深,此刻血已经凝固,她用棉布轻轻拭去血痂,又涂上一层防止留疤的药。
谢隅眼中映着她专心的脸,视线从杏眼划过,落在不点而红的软唇上。
鬼使神差地,他凑上前去。
秦悦一把捧住他靠近的脸,佯怒道:“你干什么呢?还擦不擦了?”
那人无奈地笑:“食髓知味,欲罢不能,该当如何呢?”
她感觉脸多半又要熟透,赶紧松开手撇过头去备新药,顺带强压下心中那些胡思乱想,不然被他听见多半又要得意洋洋。
药粉倒在棉球上,再一回头,原先衣衫完整的人不知何时褪去了上半身的衣服,白玉般的肌肤被宫灯渡上一层朦胧。
他上半身敞露着,露出精实的肌肉和触目惊心的伤痕。新伤叠着旧伤,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在渗血。
之前在阙山邑她已经看过一次,不知是不是距离更近、两人独处的缘故,这次她心脏止不住地砰砰乱跳,脑袋里如同遭受闷锤一下下的随着心跳鼓动。
心动,更多的是心疼。
她见过不少伤患,却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伤痕。他的身体像一张被反复划破又愈合的宣纸,记录着无数场生死搏杀。
药粉覆在他胸口,秦悦微愠道:“你是不知道躲吗?”
“疼才能保持清醒,不会变成只会杀人的疯子。不过,偶尔也清醒不了。”
她手上顿了顿,道:“保持冷静就偏要用这种办法吗?”
谢隅嘴角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以前只有这一种方法,现在不止。”
“拥抱也可以。”他悠悠说道。
这个方法,是他屠裴宪家宅那次发现的。秦悦说她会害怕,那他就学会控制;她劝他冷静,那他便止住杀意。
秦悦怔然片刻,随即上好最后一处伤药,将他垂在腰际的黑衣拢好。
眼前人眼眸低垂,似乎陷入沉思,是少见的乖顺模样,她轻叹一声,捧着他脸在额上印下轻轻一吻。
“好了,歇息吧。”
她起身准备离去,腰身却陡然一紧,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放倒在宽敞的沉木榻上。
谢隅贴在她后背,结实有力的小臂拦住她腰,懒洋洋道:“歇息吧。”
她手肘推了两下发现那人岿然不动,无语又好笑地道:“别闹了。”
这一句没有生气,但谢隅还是很知趣地放开手。
秦悦坐起身,理了理被他揉乱的罗裙,方走出两步,便听身后传来猛烈咳嗽的声响。她心下一惊,赶忙回过身将人扶起。
猛咳半晌后,谢隅放下捂着嘴的手,苍白的手心一片明艳夺目的鲜红。
“怎么回事?”秦悦大惊失色,拉起他的手将咳出的血擦拭干净,“难道是九转散?”
谢隅虚弱地摇了摇头,“许是新伤旧伤累积过多,临至极点突然迸发。”
她本想唤醒系统再扫描,谢隅接着道:“无妨,今夜应该不会再咳血了,你走吧。”
这还怎么走?
秦悦掀过云锦衾被盖住直接躺下,顺便分走他一半软枕,“我就睡这了,反正咱俩又不是没睡过。”
天道好轮回,如今他的被窝也被人钻了。
谢隅压住唇角上扬的笑意,头靠在另一半软枕上注视轻阖双目的少女,轻声道:“也好。”
秦悦睁开一只眼偷觑,随后翻过身用冷漠的背影对着他,心里默念了三遍坏鱼。
真是一条老奸巨猾还会装可怜卖惨的坏鱼!
……
天光大亮,日光穿透半开的门扉斜斜洒落在榻。
秦悦被刺得皱了皱眉,抬袖遮掩着睁开眼,身边已然空无一人。
很快便有几名侍女敲响大门,得她应许后又低着头步履匆匆地带她去沐浴更衣。
走过不知多少条长廊,她被带至王府东侧一处阁楼,楼前是一片景色宜人的花园,牌匾上提着枕流轩三字。
“秦小姐,王爷吩咐说您以后便在此处暂居,奴婢已将汤池备好,这便告退了。”为首的青绿衣裳的侍女朝她欠身。
秦悦在热气氤氲的浴池里泡了小半个时辰,感觉全身经络都被舒展开来,舒适至极。
起身后又在偏房发现五颜六色、纹饰各异的罗裙,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首饰,在日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正好她想换个心情,于是一反常态地选了件秋瑰色、绣以月季金纹的轻纱裙,照着喜好搭了一圈靛蓝璎珞,便心旷神怡出门去。
陆眠正在王府门前布置内务,秦悦道:“你家王爷呢?”
“王爷一早去朝会了,今日还要与礼部尚书大人议事,估计夜间才归。”他说着话,朝不远处两名英姿飒爽的女子招了招手。
“秦小姐若要出府,便让她二人随行吧。”
两名女子马尾高束,一身靛蓝狻猊纹武官袍,看起来实力不凡。
秦悦颔首应下,决定去明月医馆看看,也不知这些时日办得如何了。
她乘马车七拐八弯绕过街巷,车轮蓦然停滞,她掀开车帘,只见医馆还是原来那个医馆,地方依旧是那么丁点儿,但门前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秦悦揉了揉眼,抬头看匾额,确认是她原来那间门可罗雀的明月医馆。
怀着疑问的心情走进,周伯是个眼尖的,一眼便在人群中瞧见了她,高呼道:“秦小姐回来了!”
这一声嗓门有着不同于他年纪的豪气,郎中们纷纷围上前来,“数月不见,秦小姐可是在江南开分馆了?”
秦悦:“……并无此事啊。”她环顾坐满了人的诊堂,欣慰道:“诸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姐不在京都,咱们替小姐分忧是分内之事。”
“是呀!之前摄政王送的那十车药材到现在还没用完呢!”
“就是前些日子有几味药材少的特别快,明明没人用,也不知是不是被耗子偷走了。”
“耗子”秦悦:“……”糟糕,通过系统隔空取物忘记注意分寸了。
她赶忙打个哈哈过去,先是夸赞周伯打理得井井有条,再是给大伙涨了月钱。不得不说涨工资这件事不论古今都能让人高兴,果然很快他们就不再谈论耗子偷药的事了。
正热闹着,门外走进来一名容貌淡雅的少女,身后跟着一名丫鬟。
两人相视一眼,秦悦有些讶异,上前道:“白小姐不是在辰州随表兄监工吗?怎么回京都来了?”
她还没忘乘船渡河时白烟萝说自己为了躲避尚书大人给她说亲,特意远下辰州的事。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出现在京都。
显然她这句话戳中了白烟萝痛点,她咬牙道:“被我爹差人抓回来了。”
“哦?尚书大人不是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白烟萝猛一跺脚,神色间的清冷逐渐被怒意代替,“不知他犯什么诨!竟让本小姐回京与韩家那纨绔子弟成婚!”
见她气不打一处来,秦悦忙不迭将人安抚坐下,顺带沏了一壶清火茶,劝她慢慢道来。
原来,工部尚书在她离京后与她说了一门亲事,要把她许配给韩相嫡子韩时殊,而这位韩公子是远近闻名的放浪不羁。回京前曾在韩家祖籍地任盐课提举司提举一职,后在韩相安排下调回京都升为光禄寺少卿,掌宫廷膳食,清闲不说,油水还颇为丰厚,而且不易出错。
也不知是不是韩相政务繁忙疏于管教,这位韩公子平日闲时不是流连花丛,就是和狐朋狗友们寻欢作乐,尽管韩相为文官之首,京都贵女们依旧瞧不上那位不学无术的韩公子。
“他先前说表姐入京想见我一面,结果却是要将我骗回京都!”
秦悦默默扶额,不知该说些什么宽慰。毕竟她的遭遇和她可谓是如出一辙,同样也是被一个虚构的理由骗回来成婚。
白烟萝向她吐露了一番心声,顿觉心情舒畅,看她脸色略差,想起丫鬟之前和她说的消息,讪讪道:“我忘了,你同我一样。”
她继续道:“徐若庭应比那韩时殊好得不止一星半点,至少他不爱去勾栏瓦肆。不过,我总觉得他无论见谁都是一副温润如玉浅笑盈盈的模样,不管相处多久都这样,反而有些无趣。”
秦悦咳出一口茶:“咳咳,白小姐好眼力。”
白烟萝猛一拍桌案:“可恨我的新□□还未完善好!这次改良可耗费了我不少心血。”
秦悦讶然:“白小姐竟还有如此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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