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床。
这个字眼,牵起了周晖崇的记忆,令他不自觉地又想起了那个人。
那时是隆冬,天寒地冻。
那人带着他赶往南姜京都,但南地荒凉,鲜有人烟,他们一路风餐露宿,入住的客栈皆是破败不堪,物资匮乏。
小小的屋内,哪怕窗棂木门合得严实,寒风依旧能从缝隙角落中钻进,令人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那人极其畏寒,却又喜净,因此舟车劳顿之后,还要他上山捡柴火,为其准备热水沐浴。
可柴火极其有限,因此每日只有那人能用热水,而他所用的皆为冷水,甚至遇到河流结冰时,他还需凿冰取水。
那人的衣裳还必须一日两换,皆交由周晖崇清洗。不仅如此,那人还要求他也必须日日换衣沐浴。
盖因那人觉得晚上睡觉时,被衾冷得睡不着。
于是要求周晖崇沐浴后,换好干净的衣裳,躺入被衾中,用他的体温温热床铺,然后那人才会躺进去入睡。
而周晖崇则要脱离温暖,去旁边矮小简陋、连四肢都展不开的榻上休憩。
如此折腾,以致被下药散尽功力的病弱之躯,久久难愈。
况且,周晖崇乃天潢贵胄,堂堂一国储君,统领百万军士,却要卑躬屈膝,为仇人洗衣暖床,他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
“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姜稚晚昂着头,乞求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薄被敞开,拂来一阵馥郁芳香。
萦绕在鼻尖,若有似无的。
周晖崇想,若是真让她暖床,那被衾乃至屋子都会充斥着这股烦人的气味。
于是没有一丝犹豫地拒绝:“滚。”
又是请她离开。
虽然这句话,与此时他的脸色不相符。
但姜稚晚没怀疑,死乞白赖地道:“那我用一次小月亮,总行吧。”
清楚自己睡姿差,她道:“放心,我不同你睡一张床,不会碰到你,这总行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周晖崇转身回房:“安静点。”
姜稚晚僵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他这是答应了,于是兴高采烈地小跑进去。
还冲着周晖崇的背影,狮子大开口道:“在皇宫的每一日,我都要同你一起住在正殿。”
不然每日用一次,小月亮都不够用了。
然而,走入正殿后,姜稚晚就后悔了。
正殿只有一张床,她若是强硬留在此处,只能睡在外间的床榻上。
床榻为紫檀漆雕,榻面狭窄低矮,日间小憩尚可,但若是铺上层层床褥,用作晚间熟睡,则显得无比局促。
见状,姜稚晚心头,猛然升起要转头离开的冲动。
可是她这一走,先前求周晖崇的努力,都前功尽弃了。
况且如今待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小命要紧,小命要紧。
姜稚晚深呼口气,为自己开解一番后。
放下薄被,叫来春夕秋云,替她整理布置。
秋云抱着厚重的褥子,侧探出头来:“太子妃,你睡在这里?”
姜稚晚睡觉不安分,时而辗转翻身,时而踢被子,寝宫那张长达七尺宽的床,都嫌不够。
如今竟要来吃苦,睡这么小的床。
姜稚晚点点头,下定决心,就睡这里了。
“不若我们还是回去吧。”秋云有心相劝。
姜稚晚嘘了一声,让她小点声。
周晖崇住在内间,虽有一道门隔着,但距离不远,说话多半会被听见。
秋云捂了捂嘴,示意知道了。
姜稚晚轻声回答:“就住这里,皇宫不安全,咱们得小心些。”
春夕认可,道:“太子妃,不若再去求求殿下,让他让您住进里头。”
如今都已成婚这么久,还未同床,春夕心里着急。
姜稚晚摇摇头。
方才他肯让自己进来都实属不易。
怎么可能还会让自己和他同睡。
“就睡这。”
既她已经决定,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姜稚晚坐在一旁等待,春夕瞥到桌上的药罐。
“待秋云收拾好床铺,春夕你为我上完药,再走吧。”
春夕闻言,上前同秋云一块儿,加快动作。
她们半跪在床榻前,抖了抖床刷,刷去床榻上浮尘,随后铺上床锦。
不多时,就已经整理妥当。
原本硬梆梆的床榻瞬间焕然一新,如云朵般柔软。
秋云道:“太子妃,可以涂药了。”
………
“疼——好疼——”
姜稚晚不停地倒吸着凉气,轻声唤道:“春夕,轻一点。”
春夕动作止住,表情为难。
“太子妃,如今的力道都揉不散淤血,若是再轻,怕是无用又平白遭罪啊。”
姜稚晚道:“好吧,那你别理我,照着原本的力道来吧。”
春夕闻言用力,姜稚晚瞬间痛得龇牙咧嘴。
眼尾不自觉地流出生理性泪水。
姜稚晚痛苦极了,她边拧着被褥,分散痛苦,边在心头责怪周晖崇。
若不是他莫名其妙地大力捏自己,她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是否会易容,对他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姜稚晚心头抱怨着,嘴唇也丝毫不压抑自己的声音,咿咿呀呀地嚷个没完。
完全将他方才告诫的安静点,当作耳旁风。
毕竟始作俑者是他,她受苦,吵到他也是活该。
只是她年岁轻,没经验。
不懂这般喊声何等诱人。
夜晚静寂,素日里清冷的声音,如今增了几分缱绻暧昧。
属实是撩人心肠。
春夕有意让姜稚晚轻声些,然而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毕竟若是能引来太子殿下,也是好事一桩。
姜稚晚喊了许久,嗓子有些喑哑。
她抬头,正要吩咐秋云倒杯茶水来。
可一抬眼,却看到了周晖崇。
他不知道何时出来的,正在在内外间的横隔处,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姜稚晚趴在榻上,褪去外袍,只穿了件里衣,漏出单薄白皙的肩膀。
许是疼痛极了,几缕湿发被冷汗黏在脸颊,眼角红红的,眼眸痛苦又无助地望向他,双唇剧烈地轻|喘,仿佛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委屈。
察觉到他的目光,姜稚晚立时将被子盖上。
春夕正想说怎么了,顺着她的目光,也发现了周晖崇。
于是她也止住了动作。
“何时结束?”
周晖崇的声线似乎比往常要低沉干涩不少。
望着他冷淡的神色,众人皆以为他不耐烦了,嫌弃吵。
他反倒还责怪起来了,姜稚晚脆生生地道:“不知道!”
太子妃骄纵,春夕打圆场,有心缓和气氛。
“都怪奴婢,力气小,这才折腾了这么久。”
周晖崇未开声。
春夕突然灵机一动:“不若殿下来帮帮忙吧,这样兴许能快些。”
“不必求他。”姜稚晚腹诽,哪怕她死了,他约莫都是不会帮忙的。
周晖崇果然没动静。
姜稚晚示意春夕继续。
那白皙的肩膀再次暴露在空气中。
春夕一用力,姜稚晚立刻痛得又开始喊,指甲掐着被褥,掐的都近乎陷进了皮肉之中。
她赌气似的,眼神狠瞪着周晖崇,口中却脆弱得不间断得叫喊。
这般状态,当真很难不令人想入非非。
周晖崇骤然意识到,今年的夏,来得尤为早,尤为燥人。
他顿觉心烦。
欲想敞开门户,可若是真敞开,门外值守的侍卫便会瞧见、听见这一室春光。
娶她。
应是错了。
周晖崇心烦,冷声道:“你们都出去。”
秋云支吾;“可是还没有——”
春夕反应快,立即拉着她离开了。
姜稚晚独留在床上犯惑。
脑子没转过弯:“你让她们都出去,我如何涂药啊?”
话音刚落。
姜稚晚就被挑起下巴,捏住面颊,嘴唇受迫微张,男人顺势塞进了帕子。
“干净的。”
姜稚晚先是愣了愣,桃花眼猛然睁大,呜咽声从唇齿间传出。
她伸手就要自己拿出来帕子。
周晖崇道:“别动,穿好衣服。”
他声量不大,却极其有威慑力,唬得姜稚晚只得乖乖地照做。
姜稚晚此刻也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于是想了想,趴着等待他动作。
似乎等了许久,又似乎没有多久。
在姜稚晚袭来困意时,温热的手掌隔着里衣,抚在她的肩膀。
暖意融融,仿佛冬日置身于和煦的骄阳之下,不如夏日炙热,却暖了冰冷已久的身躯。
姜稚晚静静地闭上眼。
正打算享受这突如其来、难得的温暖。
眼刚一闭,眼皮骤然睁开,睁得如同桂圆一般大。
好痛。
周晖崇下手很重。
比春夕重多了。
姜稚晚立时后悔了。
她当真是被鬼迷心窍了,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