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消息发给叶邵桉后没多久,老人的三女儿找到他,倾诉起幼时的经历,又说其实自己一直痛恨父亲年轻时为了工作对她疏于关心照顾,甚至导致母亲车祸猝然长逝,让她失去母亲后又表现得悔然深情。
但起初她与她们的大哥并不支持父亲的决定,正因如此,大哥声称回到南城后的一切与他无关,她也想:既然她们的父亲执意自我惩罚般选择等死,好与母亲地下相伴,那便去死吧。她们已经找了南城最好的疗养医院,找了最好的护工,该尽的义务已经尽了!
女人言语狠毒,表情冷硬,一反往常的八面玲珑,直言不讳,似乎找到他倾诉只是为了发泄积攒的怨气与愤恨。
后来他打开心理室的门,送对方离开,无意发现了路过的中年男人在看见女人出门离去的背影后,默默换了一个方向拐进卫生间。
他走过去,又差点撞上带着点烦躁折返的中年男人。
他问男人怎么了。
男人说他就是想找个地方抽烟,没想到卫生间也不行,旋即又语气怪异地说:我二姐刚才找了你吧?她说了什么?诅骂我爸去死?还是给她自己找借口?
出于职业素养,他不能透露交谈情况,只说对方压力有些大,心情确实不佳,希望他们姐弟之间可以彼此相互关心照应,如此对三个人都有帮助。
男人只觉凭借自己的了解臆断便猜对了所有,冷淡言道其二姐从来就是如此,伶牙俐齿自私自利,漠然脸上却流露出了些许未能完全隐藏的鄙夷不满。不知道女人并非完全只在乎自己,说到最后在听到他问出“其实你比他们想得更多,虽然最先接受了事实,却最难过”时,眼泪却流了下来。提及几个兄弟姐妹,还希望他能尽可能的帮忙开导长姐,如果这次手术预后不良,以便她能够更好地接受父亲的离世。
他问男人要不要去他的办公室坐坐。
男人拒绝了,反而问他哪里可以抽烟。他告诉男人户外有吸烟区,男人又问他要不要一起抽根烟。
他说他不抽烟,又问男人:您当时为什么没有站出来劝您争吵的两个姐姐?在周老的身体健康情况上您也有权发表意见的。
明明男人并不是真的一点也无所谓,并不认同她们,明明可以扛下一部分的压力,却在人前表现得随波逐流言听计从,又在事后露出看不起的神态。
男人轻蔑地笑了一下,似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刚想移动脚步又说:我不知道吸烟区在哪里,麻烦你带我过去一趟。
他听出了男人的故意为难和一些别的意思,带着男人去了户外吸烟区,男人自顾自抖出半盒烟,将一支塞到嘴里点燃,又给他递来烟盒。
他再次婉拒道自己不抽烟。男人却不以为然地自顾自一再坚持递过来。
他不是没见过仗势欺人的人,也不是没有接收过别人输出的负面情绪,以往也有人给他递敬过烟,但却几乎没有哪一个敢真正为难他,更少人会特意向他表露不礼貌,而被推拒后对方还执意递烟,也是第一次。
他抬手挡了回去,最终搬出工作有规定,不能抽烟且接受患者及其家属任何礼物的理由。男人这才神情悻悻地收回烟盒,一边吐出烟圈,一边怪声怪气说道:我说什么?关我什么事?原本我们和大哥都在国外,只有大姐在国内。老爷子主意正,大姐想尽孝心,一开始就说回国由她照料,也同意支持他回南城。就连你也是大姐专门从国外千辛万苦挖回来的心理专家。
烟味刺鼻难闻,在流动的空气中直向周身侵染,中年男人在缭绕的烟雾中递来一眼,似有些不屑讽刺之意。
他从中找到豁口,故问:您对我的工作有些意见?
男人摆摆手,却又换上一副漠然:我没意见。背向亭子一侧拿手机拨打电话,彻底回避了交谈。
这么多年的职业训练、研究诊疗,他非常懂得任何谈话都需要契机,也早已习惯了在工作时将自己置于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视角,去倾听、去理智客观地分析各种问题,在共情中划定界限,并不至于被需要面对的情绪过度侵扰。
但是横跨过生与死之间的沉重,还是有那么一刻会让他感到有些无法喘息。
老人最后被抢救过来了。
可他看着还带着呼吸仪、陷在沉睡中的老人,心中的沉闷却没有得到平复。
与主治医生讨论完情况后,他结束了今天的工作,从疗养院离开。
入夜的华灯霓虹在整座城市间构筑出一副如梦似幻的人间世,将爱与悲割开。
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晚得不能再晚,晚高峰的一路上却还都是刺目警醒的红灯,又长又久。
车子走走停停,路过江城市区,他在等红灯时无意看见了那家新开的甜品店,有购物完的女生结着伴笑笑闹闹地推门出来,面容慈爱的父亲挨不过女儿的撒娇请求连连答应带她去买雪糕,交织在脑海思绪中的、远隔在南城医院里肃穆沉沉的冷白突然被“想给她带份小礼物”这个念头完全取代,彻底归于平静。
绿灯亮起,他便不再随着车流前进,而是稍转个弯换了个方向,停下车走进了那家店。
或许是所谓的吸引力法则,人在期待某人获得幸福的时候,幸福的回馈总会加倍到来。
买完甜品从店里出来后,信号灯便开始一路很快从红变绿、刚好绿灯,让他畅通无阻地回到这里,在此时看见了她笼罩在无边温柔夜色里、能让他倍感幸福的笑容。
“你专门叫我下来就为了这一件事?”
叶邵桉也不清楚她到底想得到什么答案,还在期待些什么别的。反正话就是这么半嗔半笑地脱口说出了,一双略带较真的澈眼秾睇着他。
怎么会有人把爱意说得那么轻松又坦然,关于自己却半点不提呢?
以往无论是顾宇昂还是其他男人,但凡送了她一点什么,都恨不得千方百计告诉她这件东西有多昂贵,这个餐厅多高级,要么就是自己多不容易,好让她感恩戴德,也奉献所有。
但很快她便又释然,或许今天的状况不是什么方便说的事。
对面的人却难得有些呆愣模样地点了点头,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眸中还有些担心自己适得其反的细微紧张,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措辞。
叶邵桉有些忍俊不禁,双手背到身后,垂下眼暗自小小声嘀咕了句“行吧~”
“行李收拾好吗?”
“嗯,差不多。还有一点。”
默了默,他又迟疑说:“那我回去了?”
她点头说嗯,在他犹豫着移开脚步转身时又喊住他问:“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谢翊忱应声,像是为了延长话题,这次他多说了一些。“回来之前在和病人的主治医生聊病情,他晚上还要留在医院观察病人的情况,赶时间吃饭,我也随便在食堂吃了碗面。”
叶邵桉有点失落,默默“哦”了一声,从身后拿出一只手朝他摆了摆,“明天见。”
“明天见。”
两人各自分开,一个转头走进民宿,一个转身朝街的另一个方向走。
只是刚走了一半,谢翊忱脚下微一顿,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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