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羽给他放了一碗水在床头,以免他突然醒来动不了又喝不上水。
他的情况不容乐观,但此处的药物实在有限。目前只能更多地依靠静养,不能太过于耗费精神。
白大褂对他来说确实有点短了,御寒性能太差,也……不太合适,得让他穿上自己的衣服。
“你睡吧,我去洗衣服。”姜鹤羽走到墙角抱起那堆脏衣服。
“姜鹤羽。”江离见状,用她的语言轻声喊住她,“我能自己洗。”
姜鹤羽回头,见他指着自己怀里的衣服。
看一眼他那副虚弱的样子,她道:“等你能自己洗,已经被冷死了。歇着吧。”
江离没能全部听懂,但东拼西凑明白了个大概。他的身体还需要很久才能恢复,而她却一直在为他忙碌不休。
他望着她带着那光束渐渐远去,缓缓阖上眼。
等姜鹤羽拎着绞干的衣服回到屋里,就见江离依旧坐在床上,似乎还没有入睡的打算。
他靠着墙垂眸深思,有人进屋也恍若未觉。
姜鹤羽一边用树枝把湿衣服撑开,搭在火堆旁边烘烤,一边用余光观察他的状态。
虽然她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也能从他今天的表现中察觉到一些异常。他似乎配得感很低,总怕给别人添麻烦,甚至还有些自厌的情绪。
晾好衣服,姜鹤羽走到床边坐下。
江离似有所觉,侧过头来看她。她认真看向他的双眼,看到他眸中映出的人影被蒙上了一层迷雾。
姜鹤羽伸手握住他干燥的手掌,用生涩的雅言对他说:“教,我,你,的,话。”又遥遥点了点他的伤口,“我,给,你,治,疗。”
江离心中微微一震。他很快意识到,她想用这种看似交易的方式减轻他的愧疚感,让他安心接受她的帮助。
她的身上有许多疑点——奇怪的服饰、陌生的语言,既不像西南蕃人,也不像吐蕃或回鹘人。她对自己的医术似乎很有信心,在大夏,很少年纪轻轻医术就如此高明的女医。她举止落落大方,毫不拘泥于男女之防,却也不会有失分寸而显得狎昵。她那个不明材质的箱子、能人为控制的照明设备、薄如蝉翼的精钢刀刃、轻便防水的盛药器皿,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引起轩然大波,还有她腕上一直规律转动的饰品……
然而,尽管她自己也明白这些物品的特殊价值,却仍然对他毫不设防。江离能清楚地感知到她对他的善意和信任。
他低头看向身旁,姜鹤羽不知何时已经蜷缩着躺在他身侧沉沉睡去了。
火光映在她莹白的脸上,依稀能分辨出她眼下皮肤透出来的青黑。她的服饰和气质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却依然顽强地想要在这方天地活下去。
与他完全不一样的,铮铮又昂扬的生命力,让他自惭形秽又心生向往。
江离伸出手,想替她调整一个更舒适的睡姿。
在指尖触碰到她的前一刻,他回过神来,缩回了手指,沉默着又往墙边靠了靠,试图给她多留出一些空间。
他阖上眼,清晰地感受到这么多年来始终惫怠的心脏突然有力地跳动起来,涌起一阵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
与其在这里左思右想,不如尽快学会她的语言,恢复行动能力,减轻她的负担。
……
东都洛阳。
车马、行人、商贩络绎不绝,碾过青石街道上厚厚铺就的金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茶肆里,四五个身着长衫、头戴幞头的文人墨客围坐在一起,手中捧着热气腾腾的茶盏,正谈论得热火朝天。
其中一位稍年轻些的不知说到什么激动的地方,猛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看那样子似是恨不得以头抢柱。
坐在主位的中年文士忙拉他一把,道:“三郎,冷静些。”说完,他抿下一口茶,再看看手中的书册,也忍不住抚掌长叹,“确实是千古绝唱啊,非奇才不能为之!也不怪三郎如此激动。”
将将坐稳的年轻书生端起茶盏,不顾形象地牛饮一口,点头附和:“张公所言极是,朝散郎之才,当真令人叹服!想当初,他初登天子堂时,才不过十六岁。满朝鹤发,独他一人青丝,何等的意气风发!想我如今已年过弱冠,却连省试也还未过.....”
“欸,三郎莫要糊涂。”另一位青衫文士不赞成地摇摇头,“奇才之所以被称为奇才,是因为千百年都难得一见。你我只是普通学子,怎能因此妄自菲薄?”
“正是如此。”身着细布襦裙的妇人手中提着铜壶,穿梭在茶客之间添茶倒水。
听到文士们的议论,她也忍不住插话:“朝散郎的神童之名,当年可是连我们这些市井小民都听说了。但是,不管是朝散郎,还是诸位,都是我天朝的栋梁之才。可不好失了志气,忧思伤身,有强健的体魄才能进一步追求功名利禄啊!”
众人闻言,皆连连称是,不知想到什么,又唏嘘不已。
茶肆的茶香飘进街角的一家书铺里,书铺铺主正忙着整理新到的文集。
店内的木架上摆满各种典籍杂记,其中一打手抄的册子被摆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引得不少读书人驻足翻阅。
一个身穿赭色圆领袍的贵族子弟打马而过,蹄声清脆,引得路人纷纷避让。
他在书铺门口勒马停下,拿起一本手抄本,翻了几页,眼中露出讶异之色。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丢在案上,掉转马头朝皇城而去。
铺主笑眯眯地拾起钱,口中遥遥夸赞:“贵人好眼光,欢迎下次再来——”
层层叠叠的帐幔后,一缕龙涎香从青铜香炉中袅袅升起。
高堂之上,倚坐在髹金雕龙椅上的中年男子似有些疲惫。虽然面上透着病态的青灰,但他依旧温和笑着:“明哲又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站在堂中的少年手捧书册,恭谨垂着头:“阿耶,是孩儿在东市淘来的一篇时文,您看了指定喜欢。”
中年男子闻言,眉头微挑,打起几分精神:“哦?拿来与朕一观。”
侍立一侧的宦官忙躬身从少年手中接过册子,碎步走到皇帝身边呈上。
皇帝接过,看到署名时目光微沉下,犹豫片刻,还是翻开细细读起来。
刚读了开篇,眉间常年紧皱的痕迹就有所舒缓。读至过半,他不由地拍着桌案大赞:“佳句佳句,竟能想到这样的写法!”
堂中的少年见他喜欢,也跟着眉眼带笑。
皇帝继续往下读,直至读完序文,又细细品味了文后附的一首四韵诗,久久无法回神。
他合上手稿,再次抚过封面上的名字,沉默良久,叹道:“这么多年,他的文采倒是愈发精进了。”
他招招手,不远处一直在暗中观察他面色的少年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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