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炼血窟回来,席年在床上躺了三天。
不是身体受了多重的伤,是心神消耗太大。
那天在炼血窟深处,她几乎把所有的力气,连同五彩石的本源,都用来稳住寂明濒临崩溃的妖魂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自己都觉得后怕,当时怎么就那么大胆,敢那样做。
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寂明额头的温度,能看到他金眸里那片破碎的星河,能感受到他深埋的孤独,还有……
他妖魂深处,因为她的闯入而产生的那一丝震动。
那种灵魂赤裸相对的感觉,太清晰了,清晰到让她无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寂明这几天也很奇怪。
他不再整天躺在那个角落的躺椅上。
他会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脚步很轻,但席年能听见。
他有时会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一站就是很久。
席年偷偷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侧脸线条,和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依旧会在她需要的时候,渡过来一丝妖力,帮她恢复。
但他的动作比以前更沉默,指尖碰到她手腕时,会很快收回,快得几乎像是被烫到。
他不看她。
或者说,他尽量避免看她。
席年心里有点闷,又有点说不出的委屈。
她救了他,不是吗?
虽然方法可能有点出格。
但他也不用这样躲着她吧?
“喂。”
第四天,席年能下床走动了,她走到院子里,主动开口叫他。
寂明正背对着她,看着那株恢复了些许光泽的金纹一号。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脊背似乎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干嘛?”
他的声音听起来和以前一样,冷冷的,没什么情绪。
“我……”席年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躲着她?
这太直接了。
谢谢他当时护着她?
又觉得别扭。
她卡壳了。
寂明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似乎有些不耐烦,转身就想走。
“那天谢谢你。”
席年最终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声音很低。
寂明的脚步停住了。
他侧过身,金眸扫了她一眼,又很快移开,落在旁边的铁荆藤上。
“谢什么。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又是这句话。
席年心里那点莫名的期待,像被针戳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去。
是啊,只是因为契约而已。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了。
院子里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只有风吹过灵植叶片的沙沙声。
过了好一会儿,寂明才又开口,声音有些生硬:“你的五彩石怎么样了?”
席年抬起手腕,看了看那枚光泽比之前黯淡了一些的石头。
“还好,本源损耗了些,慢慢能养回来。”
“嗯。”寂明应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席年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他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别扭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着他:“寂明,我们谈谈。”
寂明终于转过头,正视她。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探究,有审视,还有一丝席年看不懂的烦躁?
“谈什么?”他问。
“谈那天在炼血窟。”
席年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但她强迫自己说下去,“我们那样之后,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她问得含糊,但寂明听懂了。
他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能有什么不一样?契约还在,你我还是绑在一起。仅此而已。”
他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席年觉得,是不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胡思乱想,在意那些灵魂交融的瞬间。
“只是契约吗?”席年忍不住追问,“可是我们看到了彼此的记忆,感觉到了……”
“那只是意外。”
寂明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冷硬,“危急关头,神魂不稳,互相影响罢了。不代表任何意义。你不要想太多。”
席年愣住了。
她看着寂明那双漂亮却没有任何温度的金眸,心里一阵发凉。
原来,对她来说震撼无比到难以释怀的经历,在他眼里,只是一场意外,是神魂不稳,是不代表任何意义。
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表示自己明白了,但没能成功。
她低下头,轻轻“哦”了一声。
“我去看看金纹草。”
她找了个借口,转身走向灵田,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可能有些难看的表情。
寂明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微微低垂的肩膀,金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波动。
他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当然知道那不只是意外。
他活过的岁月太长,见过太多悲欢离合,情感的波动对他而言早已是陌生而危险的东西。
他习惯了冰冷和孤独,那是保护自己的盔甲。
可席年的闯入,太突然,太直接。
她不顾一切涌向他的生命力和那股带着守护意味的情感,像一道炽热的光,强行照进了他冰封已久的心湖。
还有那灵魂交融时感受到的,她的惶恐,她的珍惜,她的倔强,以及那一丝为他而生的悸动。
这些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害怕这种失控的感觉。
害怕一旦承认了什么,就会失去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冷漠和距离。
害怕自己会变得软弱,会产生依赖。
所以,他选择了否认。
用最伤人的话,推开了她。
他看着她蹲在田埂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一株金纹草的叶片,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单。
他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席年不再主动跟他说话,除了必要的关于灵田防御或者修炼的交流,她几乎把他当成了空气。
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修复灵田和培育金纹草上,比以前更加拼命。
寂明依旧待在院子里,但他明显能感觉到席年周身那层无形的隔阂。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因为他的毒舌而气鼓鼓地反驳,也不会再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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