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现代言情 > 纯爱老实人穿进限制文[快穿] 绾山系岭

12. 一丝丝爱

小说:

纯爱老实人穿进限制文[快穿]

作者:

绾山系岭

分类:

现代言情

万岁山坟场是港城最拥挤的墓地。即便如此拥挤,也贵过价格不菲的阳宅。

层层叠叠的坟冢密密麻麻趴着看向大海,如同一艘即将启航的巨大坟船。

江维岳此刻就站在船首。

“大哥,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江峙川焦灼地问。

大哥现在应该快点逃走,逃到谁也抓不回来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鞭挞他的神经,考验他的意志,不慌不忙带他来这种阴乎乎的地方。

江维岳没回答他。

橘猫从一个坟头跳到另一个坟头,眯着眼问,【宿主,你是不是在酝酿什么惊天阴谋?】

【江茂武那家伙已经动了杀心,不会饶过你的。】

江维岳也没有回应橘猫。

挤挤嚷嚷的墓碑中,有一处无名冢,碑上未刻一个字,碑前也未供奉任何东西,只有一团还未燃尽的纸钱。

江维岳站在它的面前,停了下来。

江峙川满是疑惑地看过去。

“你还记得你刚回江家的时候,因为你母亲的事,差点烧了祠堂?”

江峙川皱起眉头。那时他刚从庙街回到江家,老头子让他跪拜祖先认祖归宗,他死活不肯,反而大声问:“我妈呢?她怎么不在这里!”

他记得当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惊恐的表情,好似那个女人是毒药,提一嘴就会集体中毒倒毙。

老头子气急败坏,让管家把他捂嘴带走,谁知他力大无穷,一脚踢开管家,还抢到一柄火烛。

他大喊着“我妈在哪?”、“我妈为什么没有牌位?”、“我才不要跪这些死老头子!”

他边吼边甩火烛,火舌差点燎到祖宗画像。

谁也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继承人竟然这么疯,不仅目无尊长,不敬祖先,还想让那个女人进祠堂。

当然,谁也没想到,他之所以从庙街回江家,不是因为所谓的荣华富贵,认祖归宗,而是想知道到底是谁生了他,又抛弃他?

结果母亲的名字在江家是最大的禁忌,比大伯父那场交通事故还要神秘。所有人都装作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装作他是老头子一个人生出来的,装作那个女人从来不存在。

他非常生气,疯狂吼叫。

火光熠熠中,是大哥抱紧了他,揉搓他因为激动发僵发硬的手掌。

大哥在他耳边轻声道:“小川,你可以在心里为你母亲立一座碑……就像我一样。”

后来他才知道,大哥的心里有好几座碑。每一座碑含着沉甸甸的血泪。

-

此刻,大哥再提及这件事,江峙川不得已再次看向面前这座无名碑。

他心头大颤,不敢置信。

寻寻觅觅这多么年,恨恨爱爱这么多年,难道这个女人就这么大咧咧地,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瞬时转过身去,不愿多看墓碑一眼。

-

“这是一处空穴。”

“但里面有一件你母亲生前穿过的裙子。”

“十八年前,那裙子包裹着你,出现在庙街的垃圾箱里。”

江维岳缓缓道。

原主花了巨大的精力寻找过江峙川母亲的遗骸,结果一无所获,只得花巨款从江峙川贪婪的养父手中买走这件裙子,又偷偷在这里为江峙川母亲建造一座衣冠冢,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在关键时候一击而中拿捏江峙川,营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真心对你好”的假象。

江维岳知道,假象就是假象,待真相揭晓时,假象只会更伤人。

江峙川嗤笑一声。

“所以呢?我还要感谢她?!好歹用一块破布包裹着我,没让我光溜溜躺在垃圾桶里?”

“她已经死了。死人有什么资格浪费活着的人的时间?”

“是吗?”江维岳平静地看着他。

-

江峙川别开脸。

母亲这两个字就像萦绕不断的诅咒,只要他活着一天,她就趴在他的后背一天,甩也甩不掉。

这么多年他偷偷找过,也暗自骂过,但他的命,是她给的,他永远欠她的。

她活着的时候见不到,至少要知道她叫什么吧。

若不是藏着什么秘密,老头子怎么会费尽心思把她所有痕迹全部抹掉?

-

江维岳蹲下来,将碑前的纸钱拢了拢。

“你把这个位置记住了,以后逢年过节记得来看看你母亲。”

“别空手来,记得拿点你母亲喜欢的东西……”

说到这里,江维岳停顿了下,“就拿你喜欢的东西吧。想必你喜欢的,她也喜欢。”

“还有,要是有一天,寻到你母亲的遗骸,迁移过来吧。她入土为安,你才能心安。”

大哥絮絮叨叨,像在交代后事,好似方才说的话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

“平常陵园管理员每天都会来打扫,会烧纸钱,要是百年之后你愿意陪着你母亲,你要提前买好墓地。我知道你们都不想进江家陵园的……”

面前男人的声音被海风吹得零零碎碎。

真正失去母亲以及即将失去大哥的双重痛感这才真真切切泛上来。

从记得事开始,所有人告诉他:那个生你的女人早都死了,死之前还把你狠心抛弃在贫民窟的垃圾堆里。

回到江家后,所有人对母亲避而不谈,死也罢活也罢,没人关心没人在乎。

此刻,过去在心里为母亲立的碑,与面前的无名碑融合重叠,江峙川久久没有说话。

阴冷的海风猎猎袭来,墓碑前那团半焦纸钱以及灰白余烬飞到空中,洋洋洒洒,像下一场局部大雪。

一片完好的纸钱好巧不巧落在江峙川的肩头,他皱眉拍掉。纸钱飘转了一圈后又粘住他的裤管……像有什么话一定要对他讲。

江峙川低头看了片刻,纸钱才幽转飞起,消失在空中……

这么多年他的心里同时藏着两个人。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明明就在面前却只能套着面具和对方扮演兄友弟恭。有时候这两个人会莫名地互相交叠替代。他们都很爱他,都会温柔地抚摸他的头,轻轻叫他小川。

如今母亲真的没了,大哥也要走了,江峙川低下头看着心口窝,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被掏了个洞,海风从中呼啸穿过,发出阵阵呜咽声,半个人影都没有……

-

“那大哥你呢?你百年以后会在哪里?”江峙川问。

是不是从始至终大哥的计划里就没有他?他连埋在大哥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吗?

江维岳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过是暂时活生生罢了,稍有差池,完不成任务,他将无声无息溶入亘古庞大的数据海洋,连做垃圾数据的资格都没有,就这么消失殆尽,连个墓碑都没有。

他站起来,看着江峙川。

“你会记得我,对吧。”

“只要你记得我,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

江茂武此刻出的气多,入的气少,脑子像装了螺旋桨,转得他天昏地暗,身体从没有这么沉过,像被缝在床上,怎么也起不了身。

一群家庭医生在外间低语叹气,束手无策。江先生明明除了因为到了年纪而不得已有的器官衰退外,没什么立马致命的病,可他就是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不论怎么用药也毫无起色。

管家急得乱转圈,只得把这群没用的医生全部赶走。

蹑手蹑脚绕过屏风来卧室,他一眼撞上江茂武又沉又怒又挣扎的眼神……

管家赶紧走过去,江茂武喘着气,艰难抬起手来。

管家顺着手指方向看过去,是那处博物架。

“您要把它挪走吗?”

江茂武吃力地摇摇头。

“您要打开密室吗?”管家又试探着问。

江茂武的手无力垂下,虽口不能言,却像看傻子一样瞪着管家。

管家心头大颤,低声道:“您是说密室里消失的那个……东西吗?”

江茂武终于又出了一口长气,胸口不停起伏着,拼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重,重新,布,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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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从没遇到过这么难办的事。

多年前,江先生不知从哪里请来的和尚在这里诵了七天经,跳了七天神,烧了七天香,做足了仪式这才请来一尊通体发黑的神像。这神像不知隶属于哪门哪派,在大法师的嘴里是能镇压那个女人的存在。大法师说了,只要贴着女人名字的木偶老老实实被神像踩在脚下,她的魂魄就近不了江先生的身。

现在木偶丢了,法阵破了,江先生马上卧床不起。

再次联系大法师,对方说阵破魂飞,再次布阵怕是无济于事。管家再三请求,又许以重金,对方这才道,要想再次压制那个女人除非找到沾染她本人气息的东西……

管家头大了好几圈,那个女人都死了多少年了,什么都没留下,上哪里去找啊?!

-

从万岁山上下来,江维岳问江峙川有没有一直想去却没机会去的地方,然后着重提了几个港城比较热闹漂亮的地方。

江峙川的手指紧紧攥着。

原来大哥一直都知道他的心病是什么。瞒着老头子,偷偷为母亲建造一座衣冠冢,还请人定时祭拜,算是替他尽孝。

现在自己明明危在旦夕,不赶紧想办法躲起来,还想着最后再好好陪他一次,安慰身为半个孤儿的他。

怎么办?

他好像发现了一丝丝爱。

如果是,就……真的不想放手了啊。

一直藏在迷雾中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只鳞半甲。

对不对?

-

江维岳见江峙川说不出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于是自作主张带着他去了一趟港城最大的露天菜市场。

生鸡活鸭、蹦鱼跳虾、鲜果时蔬、一框框一簇簇一笼笼,就这么张扬鲜活地扑面而来。

只要肯走进去,挤里面,什么哀愁幽怨,什么恨意仇气,都被菜市场的人间烟火气推搡出去,变得无关紧要。

江维岳挑了新鲜的牛肉羊肉,选了特色手打的丸子,鸭血豆腐鸡毛菜,腐竹毛肚鹌鹑蛋,当然少不了猪肚鸡,他越买越起劲,自己拿不下的就丢给江峙川,直到江峙川也拿不下这才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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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峙川看着手上拎着的塑料袋,方才好不容易品咂出来的丝丝爱意被大哥的闲庭信步踩得难以确定……

不对!不对!

早就听说大哥的父母死得不明不白,大伯父大伯母也死得过于巧合。他在江家隐忍多年,难道只是贪恋江家的家产?

他一个劲地催促大哥逃,大哥好像并未如他般着急。

江峙川瞬间心头一颤。

万一,大哥早已预判了形势,有所准备,压根就不想,也不用逃呢?

还是说,大哥知道这次凶多吉少,至少在最坏的结果出现之前,向他交代些后事,最后再好好陪陪他?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江峙川的脚步停了下来,周遭的声音全部褪去,眼前的热闹悉数消散,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像冬日的闷雷,隐隐约约,却又清晰在耳。

这时大哥回过头,笑着问他:“小川,还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还是那张玉一样的脸,还是那双含着春雾的眼睛,像任何事都没发生过。今天不过是普通的一天,他和大哥慢悠悠穿梭于摊位中,当下最重要的事无他,除了为今天的晚餐准备足够的材料……当然,除了今天,还有明天,以及很多的明天。

江峙川突然笑起来,“我还想吃鲍鱼。”

-

【宿主,你是准备最后一顿吃好点吗?】橘猫幽幽道,【不过,被抹杀前,先吃撑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江维岳:【。】

他只是突然想打边炉而已。今天突然这么冷,若是能围炉而食,热热腾腾的,还挺惬意。至于其他的事,等吃饱了再说。

江维岳问江峙川家里有无砂锅,未等对方回答,他自言自语道:“你这套安全屋,什么都有,就是只有压缩饼干,食物太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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