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梦见地平线上燃烧的夕阳，浸在冷冽寒冬里的纽约，人群头顶轻盈掠过的飞鸟，和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金发少年。
布鲁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目睹着梦境里将要发生的一切。
金发少年在对身旁的人解释：“爸爸今天有事不能来接我了，我和彼得他们约好了明天去哈利家的公司参观，让我自己来回跑有些麻烦，所以我就干脆决定今天不回哥谭了。”
他身旁的男人又问了句什么，金发少年驻足回道：“还有两周就是圣诞节，我想去给大家选圣诞节的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吗？队长。”
金发大兵即使是换下制服，穿着一身最普通的工装夹克，戴着帽子和口罩，也没办法掩盖他的一身凛然正气。
他的气质加上他的身材，让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多少有些显眼，尤其是他身旁还站在一个光靠脸就璀璨发光的少年。
他俩停在原地多久，就吸引多少旁人的视线，于是金发大兵迈步往商场的方向走：“抱歉，维维安，我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呢？你有什么想要的？”
少年很苦恼地皱起眉：“坏了，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甚至不知道该给其他人送什么礼物，我只想好了要送给爸爸的礼物。”
金发大兵并不意外，好几天前少年就兴奋地告诉他，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要送给爸爸的圣诞节礼物，是一幅画，还差最后几笔画完。
他看过这幅画，充满了少年人美好的想象力。
灯塔、码头、海浪、城市、雪山、极光和飞鸟，少年对父亲、对家人最丰沛的情感都融在了这幅画中，没有人不会被这幅画所打动。
金发大兵几乎可以想象，少年的父亲收到这份礼物时会有多感动。
少年却很骄傲地反驳他：“不管我给爸爸送什么，他都很感动。我小时候送给他的奇形怪状的树叶、漂亮的石头、破碎的干花……他都高兴地收下了，并且一直完好保存着。”
少年从不掩饰自己对爸爸的爱，同样也毫不吝啬向他人分享爸爸对他的爱。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因为爱他，所以爸爸接纳他的一切，为他送出的小小礼物而感动。
金发大兵的蓝眸中漾开一丝温柔，他明白那位沉默冷峻的黑暗骑士为什么会养出少年这样热情开朗、充满生机与活力、对整个世界都抱有美好期待的孩子了。
因为摘下面具的骑士将所有的爱、宽和与温柔都给予了少年，于是他有多爱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就有多爱父亲。
这是一个美好温馨的家庭故事。
——不，这不是！
布鲁斯冷漠倦怠地看着这在他的梦境中重复过上千次的场景，他清楚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
高悬的明亮吊灯坠落，璀璨的火树银花倒塌，刺耳的人声尖叫响起，子弹尖啸着穿透少年脆弱的身躯，白色的羽绒服被鲜血浸润出大片红褐色。
在少年身旁，婴儿的啼哭声响彻这座正在倒退的城市，拨开人群赶到的金发大兵沾染了满手鲜血，却只能感受着少年的心跳在他的掌心下终止。
美好的梦境就此被撕得粉碎。
这从来不是一个美好温馨的家庭故事，这只是一个由欺骗和谎言搭建的危楼，只需要两颗子弹就能让这栋摇摇欲坠的危楼轻易倒塌。
梦境开始变得光怪陆离，他听见许许多多嘈杂的声音纷纷灌入他的耳中。
“小蝙蝠，你那天为什么没有去接你的小鸟回家呢？”
“够了，我不会让你把维维安变成一个怪物。”
“你早知道杀死维维安的真正凶手是小丑？！”
“是你杀死了维维安，也是你杀死了超人的父亲和整个大都会的人。”
“一切都是因为你的错，因为你那该死的可笑的原则……”
“父亲，我不会再认可你那一套了，超人才是正确的，我会追随他，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轰然间，仿佛有一把利刃从布鲁斯的头顶直插而入，搅弄着他的五脏六腑。
大脑在嗡嗡作响，他紧攥着双拳，手背上青筋迭起，锥心刺骨的疼痛自脊背传遍全身，他低喘了口气，发现自己几乎失去了掌控身体的力气，只能瘫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梦境和现实交错，他有些分不清哪些才是真实了。
直到凄厉的警报声几乎刺破他的耳膜，布鲁斯猛然睁开眼，在机械外骨骼和扎塔娜的魔法双重辅助下，他坐起身，迅速进入作战状态。
“超人在挪威清剿九头蛇的行动并不顺利，红骷髅还是逃走了。”杰森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超人杀了那些以小丑的名义集会的人，全部，一个不留。”
从超人的破坏和钢骨的拦截中抢救下来的一段视频正在光屏上播放，布鲁斯稳步走上前，注视着熊熊烈火中被烧焦的残骸，他的目光冰冷刺骨。
杰森侧头看向他，问：“他已经彻底疯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布鲁斯一言不发，他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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