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夜里,别墅中急速的敲击声显得格外刺耳。
林望津在202前一遍又一遍地拍门,大颗大颗的冷汗随着动作从他的额头滴落。身后窸窣的声音不断靠近,他惊恐扭头,只见刘罗舟身体柔软,手脚像被粘在了躯干上,如一条黑色的蛆从楼梯蠕动上来,不一会就到了二楼平台处。
他加快了拍门速度,嘴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什么鬼东西!大师,救命嗷嗷嗷!”
可别墅里的人像睡死了一般,这么大的动静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眼看怪异的刘罗舟到了201,只要再往前几米的距离就能来到他的身边。这时刘罗舟忽然向前伸出了双手,头高高扬起,一双白瞳直勾勾地盯着林望津,分明就是要伸手来够他。
林望津被这幅场景吓得腿一软,就要往地上摔去,这时门终于被拉开,他眼疾手快地滚了进去,“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月回刚从床上起来,头发还有些凌乱,小小打了个哈欠,看着喘粗气的林望津问:“你怎么了?”
惊魂未定的林望津看到月回,嘴一瘪差点就哭了出来,刚呜咽一声就捂住自己的嘴急急噤声,侧耳听了听外面。
月回起身开门的时候是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阳台清冷寂寥的月光洒进来。外面不知何时亮起了灯,光线从门缝里透进来,照亮了脚边的一块地方。光影里隐隐有一道扭曲的影子在门口晃荡着,幅度柔软,就像有人吊在门口,不断飘摆着。
……是刘罗州?
不不不,那东西虽然长着刘罗州的脸,但绝对不是刘罗州,直觉告诉他那根本不是人!
光线被遮住得越来越多,直到门缝有一大半的地方都陷入了黑暗中,林望津心跳都静止了。
那个怪物,终于还是来到了门前!
它或许就在门口贴着这扇门,倾听着门内的声音。不对,它是爬着走的,或许现在一双眼睛就在门缝里贪婪地向里面扫视着。
林望津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动不敢动,肌肉僵硬得发酸,闷热的夏夜里,空气中萦绕着酸臭腐烂的味道,汗水无声无息地滑过脸颊。就在这时,一只柔软的手搭上了林望津的肩膀,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月回微微使力将一惊一乍的林望津压了下来,她对林望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手中莹绿光点攸忽一闪,在林望津无知无觉的时候浸入他的身体。
“我出去看看,你待在这儿别动。”她对林望津说。
“大师!”林望津听到月回这话有些着急,指着门外用气音急促道:“外面有东西!”
“刘罗舟和姚憬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大半夜在客厅茶几上梳头发,一个在走廊上爬来爬去,我怀疑他们根本不是人,你不要轻易出去,我怕有危险!”
月回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不用怕,我不会有事的。”
林望津急了,哪怕爷爷告诉他月回不是一般人,他毕竟没有见过她的能力,在他眼里月回就是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小的女生,“不行,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个小女生单独出去,要去一起去!”
月回扫了林望津一眼,“你去了就是给我拖后腿,安心呆在这儿。”
少女浑身散发着游刃有余的淡定,让林望津慌乱的心稍跟着安定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只好拉着她小声叮嘱:“那你千万小心,一旦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我立马出去救你!”
“好。”月回点头,让他躲到门后面,在黑暗里拧下门把手。
在拉开门的一刹那,走廊的灯忽然熄灭,视野里一片漆黑。她把门关上,暂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东西,先让林望津待在里面比较安全。
和林望津说的不一样,走廊上空无一物,没有爬来爬去的刘罗舟,也没有梳头发的姚憬。唯一不同的是,空气中的酸臭味比房间内要浓重得多,这种臭味无法形容,是与神力天生相悖的污秽浑浊,与她的气息此消彼长,在空气中相互厮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恶臭的海绵里呼吸,令人窒息。
月回的表情有一些微妙,实际上这次醒来,她的神力已经消散了十之八九,这也是为什么她之前行事的时候更愿意选择人间的方法的原因。过去了太多年了,在天道的无形压制下,只剩下江离一个信徒的她,并不比那些非人之物好受多少。
要保存神力,所以月回不打算用力量去摒除这些负面影响。所幸这种仅仅作用在身体上的不适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从万古以前的洪荒众神时代,到后来神明凋敝销歇的世道,她的心智之坚定在众神中从来都无出其右。
林望津出门时没有关门,201的门此时大开着,像一个黑魆魆的洞口,仿佛只要月回走过去便会伸出一只冰冷的手将她拽进去。她的目光从201的门顺着楼梯缓缓往下,地上有一道湿漉漉的拖拽痕迹,表明此前这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此处匍匐前行过。
月回侧耳凝听,别墅里一声一息都没有,无论是虫鸣兽叫,还是一门之隔林望津的呼吸,空气像是会吸声的海绵,隔绝了一切。她微微屏息,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下去。
是什么找上了林望津?
下午见到刘罗舟和姚憬的时候,她推断祸事由他俩而起,林望津说午夜见到他俩行为奇怪,表现怪异得不像人,应该是已经遇上了某种非人之物才会这样。
客厅里空无一人,阳台的落地窗大开,风从外面灌入,把窗帘吹得沙沙作响。
没有刘罗舟和姚憬的身影。
他们去哪了?
忽然,楼上传来一声怪异刺耳的嘶叫,月回立刻跑上楼查看202的状况,只见林望津倒在了地上,后背一道焦黑的手印。
是调虎离山之计。
月回神色微凝,探查了一下林望津的气息,呼吸绵长有力,只是晕了过去。方才她用了一半的神力在他身上下了一道保护的法术,世间少有东西能够破除。只是——
为什么它的目标是林望津?
还是说……
月回想到什么,即刻出去拉开203的门,没有人。
204,没有人。
她的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上楼直奔304,床上隆起一道纤长的身影。江离还在,只是后背与林望津一样有着一道焦黑手印。
月回无声松了口气,看来那东西本来想把所有人都掳走,只是江离和林望津有着她的庇佑,它没能成功。它大概也感应到了自己不是它能对付的,所以事事都躲着她。
想来从月回第一次闻到空气中怪异的味道时,那东西就已经在布局了,只是她在这里无形中消耗了神力,状态不稳,五感灵敏度下降,晚间小憩了一会,竟也没察觉到变故。
思索的时候,床上忽然发出了急促难耐的呼吸声,江离眉头紧蹙,嘴唇发红。月回摸了摸他的额头和露在外面的手,浑身发热,如果忽略手臂和脖子上隐隐浮动的瘀黑,看起来就像是发烧了。
随着他呼吸的频率加快,那瘀黑也越来越深,逐渐有扩散至全身的迹象。
这个臭味有问题!
月回手指点在江离汗湿的额头上,闭上眼,像之前驱散他的噩梦一样探查他的内府。只是这一探查,她的神识猛然被拽进一个漩涡里。
再次睁开眼,她已经置身在了一片幽暗深林里。山风习习,夜空中星光熠熠,一道银河悬在天边,宛如一片璀璨华丽的钻石薄纱。她坐在一棵枝丫横出的树上,整棵树枝叶扶疏,华盖如伞,树身之粗恐怕十人合抱都无法抱拢,树根绵延百里,在整片森林里独树一帜。
这是一棵参天的古木,不知在此处生长了多少千年的岁月。
月回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白衣,而是一身的绫绸罗缎,银线编织的广袖,金丝游曳其中,繁复长裙上浮动着若有似无的光芒,宛若翩翩仙人。她黑发如云,垂落在身后,垂眸间仿若星月倒映其中,又似幽深晚夜中一阵虚无缥缈的风。
这是她山神时的装束。
可是……为什么会回到这个时候?
她不是在江离身边吗?
月回向下望去,树下有一座破败的神庙,外墙上颜色凋零,壁画残破,黄土裸露,但好在主殿还勉强完整,里面坐落着一尊无脸神像。只可惜神像早已无人供奉,供盘上是风化的食物,香炉里是三三两两的香烛木根。
不知何时,供盘上多了一小块带灰的馒头,香炉里燃起一根歪歪扭扭的香烛。而树外的森林里脩忽亮起点点萤火,在郁郁葱葱的草木之中,有个少年提着盏柴油灯,沿着山路步履缓慢却坚定地踏来。
是江离!
月回心中生出一丝欢喜,她的信徒来看她了。
随着少年逐渐走近,他的脸在月回眼中也清晰起来,如玉的面孔浸在夜色里,萤光忽明忽暗地照在他的脸上,眉睫清冷,颚线分明。山间的雾气沾湿了他的衣服,葱蔚洇润的草木上凝结了露水,被轻轻一碰便落在他垂着的眼皮上,滑落而下。
月回这才知道,原来江离右眼是有一颗泪痣的。
少年走到离神庙五米之外的地步,他在原地转了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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