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一，天朗气清，微风和煦。
苏照月跟在芳苓身后，朝昭阳殿走去。今日又是为祁序施针的日子，往日都是祁序到太后宫中，今日因有政务要处理，便让芳苓将苏照月直接带去昭阳殿。
到了昭阳殿门口，当值的公公见到芳苓，满脸堆笑：“芳苓姐姐，您稍后，陛下正在和韩大人说话呢。”
芳苓淡淡应了一声，带着苏照月侯在外面。
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韩逯同一个面生的男子从殿内出来，两人神色皆是一片凝重。芳苓向二人行礼，“见过韩大人，骆大人。”
苏照月站在她身侧，亦微微低头。韩逯微微颔首，目光从苏照月身上一扫而过，并未过多停留。
苏照月心中微动，不知这两人所谓何事见祁序，观他二人面色，皆是心事重重。
待二人走远，芳苓才带着苏照月进殿。祁序坐在龙案前，用手指揉着额角，脸上之前议事时的愠怒还未消失，头疼加剧，使得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旁边只站着司礼监的大太监梁栋。
“陛下，苏小姐到了。”芳苓躬身，神色恭敬。
“去准备吧。”祁序并未抬头，反而将眼睛闭上，眉宇间满是疲惫和燥郁。
芳苓躬身称是，折身去准备施针所需的东西，苏照月低垂着眼睑站在下首，殿中静了下去，只能听到火烛噼啪作响。
这段日子因林成之死个漕运之事，祁序头疼不已。今日韩逯所奏之事更是让他盛怒。他今日的头疼之症比往日更烈了些。整个施针过程中，他都未觉得有半分缓解。
待金针取下，祁序闭目缓了片刻，祁序才再次开口，“大伴，你去将刚刚骆爱卿呈上来的朱雀胆拿给她瞧瞧。”
梁栋依言端了一个锦盒走到苏照月面前，对苏照月低声道：“苏小姐，请。”
想来刚刚哪位骆大人便是接替林成的新任漕运总督骆华峰了。
苏照月收敛心神，抬起手将盒子盖子轻轻打开，里面放着一枚鸡蛋大小，通体暗红色的果实。她用手在果实上轻轻挥了挥，一股异香浸入鼻腔，她面色微沉，一脸凝重。她又用手拿起果实仔细看了看，然后秀眉微蹙，凝重之色更甚。
梁栋见她这副模样，不由问道：“苏小姐，可有什么问题。”
祁序也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苏照月身上，带着审视和探究之意。
苏照月面朝祁序，双膝跪地，以头抵额朝祁序行了个大礼，“陛下，这朱雀胆……恐怕无法入药。”
“大胆！”祁序面色沉郁，声音陡然提高，透着寒意，“这朱雀胆是按你的要求，八百里加急，由专人护送，刚刚才送去宫中，如何不能入药？莫非你又在戏弄朕？”
“臣女不敢！”苏照月的声音沉着冷静，“陛下容禀。这朱雀胆确是新鲜无疑。问题出现在炮制手法上。其炮制手法与臣女呈给陛下的有些许出入，火候查了一分。寻常很难看出，但这颜色和香味少了一分。虽然药效还在，但是却不够。若是寻常入药，这朱雀胆已经够了。但是引外邪，克内毒本就极其凶险，所用之药需分豪不差。此朱雀胆药力有损，若强行入药，非但不能引导毒素，反而可能加剧毒素冲撞，臣女万死不敢冒此奇险。”
她再次俯身，语气坚定，“陛下，朱雀胆药性极烈，需在采摘后一个时辰内炮制，且不能间断直到其药性稳固。臣女虽已写明朱雀胆炮制法门，但是此法复杂，非一次两次便可掌握。此药又极其珍贵，饶是江淮地区，每年出产也不过十余枚，实在经不起任何试错和浪费。”
她再次叩首，“为保万无一失，臣女斗胆请陛下恩准，允许臣女亲赴江淮药源之地。臣女将亲自监督采摘，亲手以秘法炮制，为陛下制成药引，望陛下成全！”
殿内陷入一片沉寂，祁序凝视着匍匐在地的苏照月，又看了看锦盒中药力不全的朱雀胆。又想到伴随他二十五年之久的毒，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只有苏照月如今提出了可以根除的办法。可江淮如今形势不稳，漕运之事还没有眉目……
权衡利弊良久，他终于开口，“准奏！此事关乎国本，务必隐秘。”他顿了顿，“朕会拟一道密旨给韩逯，让他南下途中护你周全，确保达成此行目的。他五日后出发，你准备一下，与他一道离京吧。”
“臣女，遵旨！”苏照月叩首。
从昭阳殿出来，芳苓将苏照月送到宫门口。苏照月拜别芳苓，正准备上马车，江飞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苏小姐，公子有请。”
她回头，就看到韩逯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她吩咐苏叶，“苏叶，你在此处等我。”
苏叶略带担忧地看了一眼那马车，低声应下。
苏照月随江飞走到马车旁，江飞为她打起帘子，韩逯端坐其中，见她进来，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陛下诏你，所谓何事？”他的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冷峻。
苏照月侧身坐下，神色淡然，“不过是为陛下请平安脉罢了。太后娘娘挂心陛下头疼之症，着我为陛下调养。”
韩逯见她神色从容，不似有假。不过她向来如此，以往他也从未觉得她能骗过自己，可到头来自己还是被她骗了。他将这些念头抛开，话锋一转，“五日后，我要离京办差，归期未定。”
苏照月心念微动，面上确不动声色，“那预祝大人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我不在期间，我会让阿烟跟着你。”韩逯看着她，“若遇到棘手的事，可让她到锦衣卫寻冷炜，他是锦衣卫指挥同知，知道该怎么做。”他的语气不是商量，不容拒绝。
苏照月微微一怔，垂下眼睑，隐去眼中复杂的情绪。
“多谢大人。”她低声道谢。
“记住，护好自己，若是遇到冷炜也解决不了的问题，让阿烟传信给我。”说着他又掏出一个青色玉瓶递给她，“这是我让刘大夫为你配的药，虽然不能解你身上的毒，但是毒发时可以缓解痛楚。”
她抬头看向韩逯，他亦看向她，目光相对。韩逯眼中的情绪，苏照月看不懂，不想也不敢懂。她错开目光，伸手结果玉瓶，“多谢大人。”
马车内一片沉默。隔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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