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从张县丞府上回来后,已经寅时。折腾了一晚上的他早已经没有了困意,于是便坐在后院,等着天亮。
等着苏荔出来。
阳光落在谢谨身上的那一刻,苏荔刚好推开房门。
苏荔没想到谢谨会在外面,愣住片刻后便径直从谢谨的身边走过。
“我有话要说。”
见苏荔没有停下,谢谨直接握住苏荔的手腕,强迫她站在原地,“关于昨晚的事,我也解释。”
“只有昨晚吗?”苏荔终于舍得回头看他。
“全部。”
其实算下来谢谨隐瞒的只有贩卖孩童事件,交代起来也容易。
听后苏荔难掩愤怒,为了一己私欲,魏岩和钱路山两个人背地里竟然如此残忍。那些幼童何其无辜,最后都成为了他们赚取钱财的工具。
特别是钱路山,身为父母官,不仅不管百姓死活,还助纣为虐。
苏荔:“接下来你们打算如何做?”
谢谨缓缓吐出一个字,“等。”
这么多年在钱路山明里暗里的防备下,张县丞手下可信任之人本就不多,大部分更是不会武功。
更是没有府兵一说。
魏岩如若真要逃脱,在钱路山的帮助下,恐是拦不住。
现在只有等,等张县丞借到兵回来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林雁突然从外面回来,苏荔惊讶的问道,“阿娘今日没去绣纺?”
“刚刚去了趟魏府。”林雁说。
不仅是苏荔连谢谨都惊讶的看着林雁,“阿娘去魏府做什么?”
“钱瑶前段时间定制了不少的衣服,只是有一件不合身。这不今日改好了,我就想着早些给人家送去。”林燕解释道,“不过这魏府真是奇怪,新娘子刚过门就要远行。”
远行?
苏荔的眼皮一跳,预感不好,“阿娘何出此言?”
林雁发觉苏荔格外关注魏府的事,虽感疑惑但还是答道,“魏府的人在收拾行囊,马车都装了好几个。我看到后好奇之下就问了一嘴,钱瑶说,是魏影的恩师病重,魏影决定带她一同前去看望。”
苏荔担忧的事还是成真了,她缓缓转头对着谢谨说道,“魏岩要跑!”
林雁一头雾水,“魏掌柜,我方才还看他去了迎春居,他要跑哪里去?”
林雁的短短几句话,带来了如此至关重要的信息。
谢谨忽然想到,张县丞监视魏岩的人现在还没给他送信,应该是魏岩等人发现了。
要不是林雁今日碰巧去了魏府,说不定就错过了。
谢谨对苏荔说:“我去迎春居,你去城门等着张县丞。算算时间如果一切顺利,他也快回来了,一定要将此事第一时间告知他。”
苏荔点点头,“注意安全。”
“我会的。”谢谨说完便离开了。
林雁看着苏荔和谢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都是些她听不懂的话。
苏荔最后还让谢谨注意安全,林雁心慌的不行,“苏苏,你们在说什么啊?阿娘怎么听不懂,你们是不是有危险?”
这里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她不想和张县丞错过,时间在此刻尤为重要,于是苏荔语速飞快的说道。
“阿娘没有时间解释了,你不能独自待在这里,回到绣坊和阿爹待在一处,晚些,晚些我会去找你。”
昨晚刚刚经过刺杀,走到末路的人,早已经没有理智和判断可言。苏荔不敢保证魏岩会不会在临走之前再来一次刺杀。
林雁被苏荔从椅子上拉起,紧张的说道,“苏苏你要做什么?你不能做傻事啊!”
“阿娘放心,苏苏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苏荔说完上前紧紧地抱住林雁,仿佛在从她的身上汲取力量。
林雁似有所感,沉下心来。她能感受到苏荔的害怕,轻轻拍着苏荔的后背。
另一边的谢谨用最快的时间赶到迎春居,还没走进就发现不对,迎春居今日竟然大门禁闭。
谢谨上前试探的推了下大门,门开了,里面很安静,空无一人。
迎春居谢谨来过多次,他轻车熟路的直奔着楼梯走去。
直至四层,谢谨都没看见一个人影。
忽然,一声异响从某间屋里传出。
谢谨锁定后,轻手轻脚的上前将门推开一个缝隙,看见了魏岩。
魏岩正在费力地移动衣柜。
谢谨直觉魏岩一定在找那本名册,于是不动声色地默默观察。
果然,衣柜移开后,露出后面的墙壁。魏岩走到房间另一侧的桌前,转动放在上面的砚台。
听到发出‘咔’的一声后,衣柜后面的墙壁缓缓旋转。
谢谨的眼睛瞪大,瞄到里面放着的东西后,一举破开房门冲了过去。
魏岩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下意识转动砚台想将墙壁合上。只是终究是慢了谢谨一步,里面的东西已经在谢谨的手里了。
谢谨拿起后随意地翻起一本查看起来。
里面清晰记录孩童的姓名年岁,何年何月在何地被抓走,最后又以多少两银子卖给何人。
魏岩最初记这本册子的目的是为了有朝一日在和钱路山分道扬镳时,能有个威胁拿捏他的东西。
他深知钱路山贪财的本性,除了银子外,钱路山其他东西都可以放弃。
这个册子在关键时刻就是他保命的东西,可一旦落入别人的手里,反而成了他的催命符。
谢谨将东西牢牢放在怀中,箭步上前拦住要跑的魏岩。
魏岩连忙向后退闪躲,直到后背撞到窗户,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慌乱的推开窗户。
谢谨却不紧不慢,丝毫不慌。
这里是四层,魏岩要是真的跳下去,非死即伤,倒是剩去了谢谨费力抓他的麻烦。
魏岩低头看着遥远的地面,又将头探了回来。
“你要什么,银子还是什么别的,只要你说我都可以给你。”卑微求饶的模样哪里还能看出是往日风光无限的迎春居掌柜。
谢谨趁此机会问道:“魏掌柜,有件事需要你回忆回忆。”
魏岩不带任何犹豫的点头同意,“只要能让我离开,我把我知道全都告诉你。”
“十年前,你在何处?”谢谨说,“还有,你左手的刺青还有何人有?”
魏岩在听见十年前时,表情僵硬了几秒,然后掠过了谢谨的第一个问题,“我手底下的弟兄都有,有了刺青方便认出是不是自己人。”
捕捉到魏岩的躲避,谢谨的脸色一冷,声音狠厉道,“魏岩,十年前的义城,你派人去目的是什么?”
“我没有啊,没有派人去过。”魏岩还在辩解。
谢谨维持的理智终于坚持不住,他一把拽住魏岩的衣领,用力地将其抵在墙上面。
手上因为愤怒,微微发抖。
魏岩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敢做不敢认,现在竟然还在装无辜。
谢谨怒吼道:“你还不说,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父母,为何非要赶尽杀绝,说啊!”
魏岩见状也不在装蒜,冷笑一声,“是你啊,那群废物竟然漏了一个。呵呵,你应该庆幸,不然落在我手里早就被我卖了,哪里有命活到现在。”
“为何要杀他们?”
谢谨的手越来越用力,魏岩呼吸困难,脸色发白,眼中的疯狂却更明显。
“他们本可以不死,但是辛苦了这么久没得到想要的东西,是不是要收取些利息。”
“况且只是两个人而已,杀了便杀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随意抹杀掉两条鲜活的性命,谢谨怒不可遏,“你!”
魏岩的话点醒了他,困住谢谨多年的疑团在这一刻终于解开,“你为的是那些孩子?”
谢谨的父亲谢言是教师先生,家中便是学堂。他想起,前一日傍晚阿娘感染风寒,大夫说阿娘病症严重,需要静养。
谢言在送大夫离开的时候,特意挨家挨户上门致歉,表明未来几日学堂暂时关门,因为他要专心照看夫人。
可是没有人知道,魏岩的手下早已经预谋一举绑走学堂里的所有人,为此在学堂附近观察了近一个月。
学堂为了学生的读书环境,特意选在了偏僻的地方,方圆几里人烟稀少,这也是被盯上的原因。
没想到,在前一晚出了变故。甚至三人因为太过自信,根本没有留在外面盯梢,导致错过了这一重要消息。
等到他们冲进去的时候,看到里面只有谢言一人时,一时之间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逼问之下才知道这几日学堂都不会有孩子前来,谢言更是对他们的招揽宁死不从。
三人都是刚跟着魏岩不久,为了得到魏岩的赏识,早早的就将消息传了出去。现在一朝落空,丢人不说,责罚也是在所难免。
毕竟已经打草惊蛇,义城是废了。
冲动之下,一剑捅穿了谢言的胸膛。
谢谨的母亲在屋里听见动静,拖着虚弱的身躯跑出来,就看见丈夫倒在血泊之中,呼救声还没说出口,就被迎面而来的匕首割破了喉咙。
魏岩还在刺激着谢谨,“我的三个手下是被你们杀的吧,一命抵一命,你还赚了一个,不亏。”
惨案历历在目,满地的鲜血。
谢谨的眼睛猩红,呼吸越来越急促。
魏岩等的就是现在,他脑袋狠狠向前一撞,谢谨下意识躲避,抓住魏岩衣领的手也在此刻被挣脱。
魏岩拿起身边的物件朝谢谨砸了过去,然后朝着大门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魏岩早有防备,这屋里的花瓶格外的多。
谢谨只能一边闪躲,一边追赶着。但还是被花瓶的攻势阻拦了脚步,让魏岩逃了出去。
魏岩连滚带爬向楼下跑去,谢谨利用楼梯的优势,一个跳跃就下了一层,然后一脚踢在了魏岩的腿伤。
魏岩失去重心,朝着旁边倒去,撞到栏杆上,木制的栏杆承受不住压力,‘咔咔’的一声后表面浮现裂纹。
忙于逃命的魏岩没注意到,伸手抚在栏杆上想要保持平衡,一个用力,彻底断了。
“啊啊!”
魏岩在二楼摔了下去,更不幸的是正下方正是堆积成山的酒坛,魏岩稳稳地砸在上面。
一阵连环的巨大的声响过后,酒水几乎蔓延全部地面。魏岩全身上下也布满着大大小小因酒坛的碎片划伤的伤口,加上酒水的喷溅,伤口已经麻木了。
魏岩强站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你逃不掉的!”谢谨信步走来,眼中像看死物一样看着魏岩。
魏岩的罪孽还须由张县丞定夺。
“呵哈哈”魏岩疯了一般大笑,“那你就留下来给我陪葬吧!”
魏岩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火折子,许是甩开谢谨逃跑时收集的。
谢谨下意识低头看着地面,酒水仍在流动,似乎因为太多,都能看见酒水的波动。
魏岩将手中的火折子四散而去,甚至最后一个直直的冲着谢谨而来。
火折子落地的瞬间,火光飞速攀升,谢谨也被困在火圈之中。
魏岩仍然在笑,带着扭曲的快感和恶意。
他的衣服已经被酒水浸透,一丁点火星就将其点燃,魏岩像是感觉不到痛意一般,隔着火幕盯着谢谨。
忽然,魏岩停止了大笑,宛如一个巨大的火球朝着谢谨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县令府。
常管家留在魏府的人带回林雁刚刚去过魏府的消息。
听完常管家的汇报后,钱路山问:“魏岩走了吗?”
常管家说:“魏府的人已经出发了,魏岩半个时辰后就可出城。”
钱路山点点头,“务必要赶在张正回来之前离开。”
“大人放心,就算张正回来也会以为魏岩在魏府的队伍里,先去追赶魏府一干人等,魏岩孤身一人躲藏起来还是容易。”
昨日黄勇被谢谨带进张□□里时,被负责监视的人发现后即可就来回禀。
钱路山起初还抱有幻想,没想到黄勇的嘴那么不严,张正竟然连夜出城了。
事到如今,魏岩决不能再留下。
所以钱路山便想到让魏府的人今日浩浩荡荡的离开,吸引张正的注意,魏岩则借机逃脱。
只要魏岩不被抓到,魏府的人都可以牺牲。魏府此次随行人员里有他的人,在关键时刻会制造出车毁人亡的场景,让张正相信魏岩已死。
钱路山听到魏府的人已经出城后,悬着很久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一半。
“可是真的不接瑶小姐回来吗?”常管家犹豫许久,问道。
“不必,她要是不在,反而会引起张正的怀疑。”钱路山的语气冰冷。
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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