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拍卖地在幽谷之中一座高台，地洞尽头连接高台内部。一楼空地，二楼看台，幽荧一行跟随其他来客的步伐上楼寻处落座。
环视一圈二楼的看台，今日拍卖现场算上主从来了约莫有二三十人，这些人冠发服饰各异，大多覆面。
幽荧饶有兴趣地拆解他们的仪态举止，在心底逐个推测他或她的来头。
心思和沈却不谋而合，他恰巧也在琢磨对面宾客的身份，有了些头绪，便挨近她些，低声：“腰间佩的青铜短刀，想来许是燕人。”
“嗯。”
她点点头，桌上有些糕点，推到他面前：“都这个时辰了，吃点东西垫垫。”
“没事，我不饿。”
“听话，待会儿还吃药呢，空着肚子不好。”
沈却就着她伸过来投喂他的手，乖乖吃了块糕点。
一回头，萧景明也在若有所思地端详着某处，幽荧顺着他目光方向看见一主一仆，“怎么，眼熟？”
“好像是我息国人......”说着话，他把面纱往上扯了扯。
她支着下巴，放倒茶杯在桌面用指腹转着消遣，勾唇蓄意逗弄他：“遮这么严实，你是怕他们见到你穿这么娇俏？”
“让他们发现你，说不准还能把你接回息国呢。”
萧景明睨她一眼，咬牙：“穿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她颇有得寸进尺的架势，“怎么了，你穿的挺好看的呀~”
“你真是......”
幽荧闭上嘴巴不再惹他，耳中传来脚步声，在他们右面一直空着的地方来了几个人，看清来者后，她倒茶的动作一滞。
谢逢殊扬唇拱手，谦恭客气：“好巧，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
神经倏地绷紧，她知道面前之人并不简单，必须多加提防。
幽荧微微颔首，双方眸光切磋三巡，纵然偏开脸，那股黏糊糊的、幽森的视线依旧缠着她不放。
下属轻声靠近提示：“爷，您衣领有虫。”
谢逢殊这才觉着痒，抬手一摸，果真拈来只米粒大小的蜘蛛。
“公子要小心些，这是血蝳蜍，毒性猛，咬上一口怕是要费去半条命。”
隔壁的青衣女乐忽然开口，狭长凤眸似笑非笑凝着他。
“还真是......”谢逢殊指尖发力，蜘蛛瞬间被碾作碎渣，“多谢‘姑娘’提醒。”
沈却指节有节律地轻叩桌面，语气淡淡：“不客气。”
底下传来搬东西的声响，二楼众人皆倾身探出头来，“要开始了。”
一楼正中央的位置站着面带玄铁面具的牙人，房梁上的乌鸦啄金三下，意为拍卖正式开始。
本次拍卖共十件稀世珍品，前面拍的九样里，其中北部王族流失的宝剑、附着密报的玉衣比较有吸引力，竞拍价水涨船高，至于其他几样，有欣赏的阔主没费多少口水便收入囊中。
在座更多的是从拍卖一开始便一次价未出，沉默着耐心等候真正宝贝的买家。
第九件大漠秘藏图的去向尘埃落定后，场面的氛围开始紧张，交谈的声音在某个时刻彻底消失，楼上楼下落针可闻。
“接下来，小人要向大家介绍本次拍卖的重头戏。”
一楼暗室用车推出一只铁笼到牙人身后，笼子里关着名骨瘦嶙峋的男人，身上仅披挂着残破的囚服，抱着头蜷缩在笼子一角。
“想必在座有不少大人这回是受主君之命，为这件宝贝而来。”
牙人打开身后黑色宝匣，取出赤色的骨盂，若巴掌大小。
他不急着展示宝贝，而是娓娓道来：“今年赵、魏在刚平一战，魏国反攻取胜，从河西战场回来的赵国士兵高烧不退，口中呓语有鬼袭击。”
“说是那鬼高有一丈，浑身冒着青色磷火，力大无穷，不惧兵器，抓住了人便撕成两半，吼叫可让人七步内胆破而亡。”
牙人说到这儿的时候，幽荧提鼻子闻，空气中泛起淡淡甜味儿。
讲故事而已，还真的害怕了。
“这样的鬼士战力强悍，经过驯化也可听懂指令，可唯一的缺点是太过短命，最长活不过半年，便会全身长出鳞片，散发鱼腥味而后身腐而死。”
“这是因为，这些半鬼一开始炼化的时候获得的血引并不纯，造出来便是残次品。”
“如果以鬼族纯血作引，那么半鬼的实力不仅将大大强化，短命的缺点也会得到改善。”
牙人停顿片刻，举起手中骨盂，“我手中的便是由地下千尺极寒之冰封存的鬼族纯血，只此一盏，不过可养出几百鬼士。”
萧景明听的认真，余光瞥见幽荧蹙眉，桌下悄悄戳戳她，在心里通过铃铛问：这是真的？
她没答，眉毛皱得愈紧。
像是有安排好的一样，有人当场质疑：“谁知道你这血，是不是从什么家禽野畜身上割的？你怎么证明是真东西？”
牙人咧开嘴，一颗前齿闪着金光，“就等着您这句话呢。”
“接下来，就让我为各位演示下。”
说罢，他打开骨盂用带有沟槽的扁薄玉片盛取一线绀色的血液，侍者夹起笼中囚犯的胳膊，划开腕口，登时血流如注。
囚犯沙哑的喉咙里响起微弱的呻吟。
牙人将玉片顺着囚犯手腕的切口嵌合，让绀色的血线哺入他的体内。
人栽倒在地，渐渐没了声息。
这是......死了？
几十双眼睛瞬也不瞬，齐齐地盯着笼子，等了好一会也没甚动静，有按捺不住的便散了好奇的这股劲儿，冷哼了声。
笼中的囚犯突然发出哀嚎，在笼子里痛苦地左右翻腾，整个人通身发青，体形以肉眼可见的在猛长，身上的囚服承受不住被撑破，四肢和躯干很快便膨胀到原来的几倍，快把笼子挤得变形。
二楼看客纷纷起身，扒着围栏往下瞧。
“变了，真的变了！”
一人指着笼中怪物嘴里凸出的獠牙，“是鬼，真是鬼啊！”
刚降生的半鬼皮肤从经脉里透出蓝光，心口处更亮。
牙人见半鬼渐有狂躁之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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