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风堂伤还没好,却强硬地要求继续赶路。
众人紧赶慢赶了好几日,终于抵达离汴京极近的一处大镇。
看着戚风堂苍白的脸色,藏春有些担心,“哥哥,歇一歇吧,此地城防齐备,想必治安有序,不必再那般紧张了。”
戚风堂疲倦地点点头。
众人投宿于城中一家颇为气派的福赐客栈,客栈宽敞整洁,大堂里摆放着方桌和条凳。
藏春的脚踝已消肿,行走间也没什么异样。
晚膳时分,戚风堂,藏春与四敞围坐在一张靠窗的方桌旁。
桌上摆着几碟清淡小菜,有醋芹,拌葵菜,还有一碟当地特产的红心咸鸭蛋,油亮的蛋黄轻轻一戳便滋滋地冒出红油。
戚风堂用干净的木筷,小心地将最油润饱满的那块蛋黄,完整地挖出,放到了藏春面前的小瓷碟里。
“大少爷,我也想要!”四敞放松下来,笑嘻嘻地凑趣。
戚风堂瞥他一眼,慢悠悠道:“那你得先托生成我的亲妹妹。”
藏春也抿唇笑了笑,她起身去盛旁边小炉子上温着的红枣小米粥,米油浓厚,红枣香甜,最适合给失血的戚风堂补养。
戚风堂扒着碗里的蛋白,手稍微顿了顿,眼神扫过吃的正香的四敞,似闲闲的问起:“我受伤的那天晚上是…谁照顾的我?”
他语气轻松,“不会是你小子偷懒,让二小姐代你受累了罢?”
四敞脊背瞬间挺直,他打小跟在戚风堂身边,将他的脾性摸得门清儿,这般语气分明是在问责,他刚擦擦嘴要辩解。
“哥哥,你可错怪四敞了,”藏春端着粥碗,不小心撒出些许粥汤,她背对着他们赶紧用帕子擦拭干净,再转回身时,脸上已挂着笑,“他守了你一整夜,尽心着呢。”
她将粥稳稳放在戚风堂面前,“生病的人呀,就是容易思虑多。”
“是啊,大少爷,您也不想想,我哪敢劳驾二小姐。”四敞顺势接上,只觉得二小姐真是个顶顶的好人。
可那夜的触感如此真实……戚风堂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难道真的是自己重伤迷糊下的错觉?这念头更让他觉得荒唐。
“二妹妹,待此番事了回到临安,我与爹娘商议,为你仔细挑选一门好亲事如何?”
藏春正抿了一口那咸香粉糯,入口即化的蛋黄,闻言抬起头,坦坦荡荡地迎上他试探的目光,唇角甚至还漾开一丝浅笑:“好啊。”
她答得干脆利落,仿佛比戚风堂更加急切。
“其实…也不急。”戚风堂又改了口,轻舀面前那晚凉热适宜的小米粥,勺子颠了好几下,里面却还是只有一点点米。若那晚真是错觉,自己生出那般念头……岂非禽兽不如?或许该成亲的人不是藏春,而是他自己了。
见戚风堂拿着空勺子往嘴里送,四敞觉得今日的大少爷有些怪,他本想问,余光瞥一旁的藏春也是心不在焉,便按下了自己这张多话的嘴。
休整几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汴京。
这里规模与临安相仿,但风貌气质却迥然不同。
天子脚下,处处透着威严,高耸厚重的朱漆城门,笔直宽阔的御道。
街上来往女子的服饰相较临安的轻灵飘逸,更显端庄厚重,多用深青,秋香等沉稳色调,藏春那身水碧色罗裙在人群中便显得有些过于鲜亮跳脱。
入乡随俗,戚风堂让四敞带着镖师和箱笼先去早已置办好的宅子安顿,他自己则领着藏春来到汴京最有名的成衣铺子彩云坊。
铺面阔朗,只见琳琅满目的缎、绫、罗、纱悬挂于雕花木架上。
小二殷勤介绍着汴京时兴款式,多为宽袖直裾袄裙,颜色果然偏沉稳,藏春虽不大喜欢这过于庄重的风格,还是依着戚风堂的意思,挑了几身合乎时宜的。
她换上一身新裁的檀褐色衣裙,顿时多了几分成熟的韵致。
二人来到了位于汴京御街繁华地段的戚宝斋柒号铺。
黑漆金字的招牌悬在高阔的门楣上,刚一进门,包掌柜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大少爷,一路辛苦,路上可还顺遂?”他拱手行礼。
戚风堂微微颔首,侧身向藏春介绍:“这位是包掌柜,汴京的生意全赖他用心打理。”
包掌柜目光在衣着不凡,容色照人的藏春身上一转,又见她是与大少爷同来,心中早有了判断,连忙躬身作揖,笑道:“恕小人眼拙,原来是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与大少爷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呐。”
他想着大少爷时常来汴京小住,定是家中夫人不放心跟了过来探看,人之常情。
戚风堂正查看柜台陈设与客流,语气平淡地纠正:“包掌柜,这是二小姐,你这次可是看错了。”
其实这也怨不得包掌柜,戚风堂的私事并不和他们多说,加之距离又远无从打听。
包掌柜脸上笑容一僵,顿感尴尬,连连告罪:“哎呀,二小姐恕罪,二小姐恕罪。”
藏春倒是浑不在意,微微一笑:“无妨的。”
包掌柜偷觑戚风堂神色,又打量藏春,小心地找补:“二小姐气度不凡,虽与大少爷容貌不甚相似,但这通身的雅致贵气,一看就是一家人。”
“很多人都这样说呢,我和哥哥并非一母同胞,不像也是自然的。”这是藏春惯常用的说辞。
包掌柜倒是愣了一下,庶出的二小姐能被大少爷带到身边,定是在家里受宠的。他心中了然,态度愈发恭敬,殷勤地为藏春介绍铺内分区,何处售卖金银头面,何处陈列珠玉宝石,何处是时兴的钗环簪珥。
他颇为自豪地指着最显眼柜台上一套精工镶嵌的头面:“二小姐您瞧,这便是大少爷亲手绘稿设计的新品,人人都道得戚公子亲手设计的一套首饰那可是千金不换的。这汴京城里多少贵女小姐都想托人向大少爷求一套专属设计,只为一睹戚公子风采呢!”
四敞在后面听得忍不住“噗嗤”乐出声,戚风堂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无奈打断包掌柜的自吹自擂:“好了包掌柜,营销之道固然重要,但你也不必见人就这般吹嘘,二小姐是自家人,别吓着她。”
包掌柜嘿嘿笑着,连连称是。
说笑几句,戚风堂便带着藏春离开铺子,前往新置办的宅院。
宅子位于戚宝斋前一条相对安静的巷子里,与临安戚宅占地相仿,只布局更为规整方正。
“汴京寸土寸金,本想寻个再大些的,但爹爹和我都觉这地段更为紧要。”戚风堂推开黑漆兽面锡环的大门。
宅子平日只有一位管厨房的孙婶子和两个负责洒扫庭院的半大小厮看守,显得颇为清静。
正厅是五开间,两侧是游廊连接东西厢房。
戚风堂领着藏春穿过前院,来到东跨院,东厢房是预备给她住的,里面陈设简洁,只有些必要的床柜桌椅。
看着光秃秃的庭院,藏春想起临安院里那棵桃树和橘树,眼中掠过失落。
戚风堂引着她穿过东厢房西侧的一道月洞门,眼前瞬间明朗,这东跨院之后,竟还藏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后院。
院子中央整整齐齐地栽种着几十株树苗,左边一排是桃树,右边一排是橘树。
“本想等它们长得高大些,枝繁叶茂开花结果之时,再给你一个惊喜。”戚风堂指着那些尚未成材的小树,“只是这汴京气候不比江南,不知能否养得好。”
藏春心满意足,毫无挑剔之意,只要人用心,这些树一定能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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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汴京,戚风堂忙于竞标准备和铺子事务,每日早出晚归。
藏春在汴京的日子,多了几分闲暇,她时常外出闲逛,一来是想物色一处合适的铺面,为将来自立门户做些打算。二来…心底深处,总盼着能再见到那个戴着傩戏面具的身影。
初到汴京时,夏靖曾托人递给她一个地址,是城中一家名为仁济堂的药铺。信上说,若在外遇到难处可去寻他。
藏春几次路过那挂着青布招子的药铺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学徒,最终都只是匆匆一瞥,并未踏入。
她想起陵安县时夏靖那番决绝的嘱托,只觉得这个血缘至亲的兄长,行事比戚风堂这个假哥哥还要谨慎疏离,甚至绝情。
戚宅的小书房里,灯火常常亮至深夜,除了戚风堂熬鱼胶的环节藏春无缘得见,其余步骤她几乎看了个透。
戚风堂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尺量,千百次的重复,只为在竞标那日万无一失。
那珠子本身材质并非绝世珍品,但神奇之处在于阳光下它会呈现出湖蓝色;移至烛光下,又化作石榴红;若是在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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