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立国七十余年,京畿之内,尤其天都城中,歌舞升平,一片繁华盛景。但,京畿之外,叛逆四起。
周帝第七子秦铮,因犯下弑兄大罪,自十岁被送往军中磨砺,便一直跟随辅国公在外平叛,至十五岁,因军功难抑,终究被封为鲁王。此后,一手建立起只属于自己的神龙军。
自有了神龙军,鲁王便暴露出了本性,不听调令,不遵圣谕,狂妄恣睢,俨然把自己当做了一方诸侯。终于,在周帝连下十二道圣旨后,决定班师回朝。
却在与燕国大将军夺城之战中,背心受了一支冷箭。
箭上有毒,鲁王隐瞒伤情,坚持回到天都城自己的王府就昏死过去。
是夜,礼部侍郎府,最偏僻的一个院落里,卧房梅花窗敞开着,窗下坐着一个纤秀的女子。乌发松松散散的挽在脑后,垂了一缕在胸前,正执笔写字。盈盈灯光映着她的脸,欺霜赛雪,艳逸绝伦。
与窗正对的东墙下摆着一张三面屏紫檀榻,一个妇人正躺在那里,穿着白衫紫裙,翻来覆去两次,蓦地坐了起来,拿起枕畔芭蕉扇,一瘸一拐走至女子身侧“呼呼”扇了两下。
凉风拂过后脖颈,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萧摇光吓了一跳,脸一下子红了,赶忙搁笔捂住纸面,娇嗔道:“阿姆,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到我身后了?”
狄蕙并不往纸面上窥探,而是坐到榻沿上,叹气道:“卢姬近来对大娘子十分的讨好,又是亲手做珍珠履,又是打帘子扇风的,你可知是为什么?”
萧摇光拿来一本书盖住自己写的东西,就跟着叹口气道:“我知道阿姆要说什么,但在我想来,哪怕卢姬把自己的肉割下来给大娘子做菜吃,也改变不了什么,在大娘子和朗主的谋划里,萧缨该嫁什么门第还是什么门第。”
狄惠一噎,再次摇动手腕,“呼呼”扇起风来,语气略急道:“待得四娘子的亲事定了,就轮到你了,我的祖宗,你怎就不着急呢?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窗外,蝉鸣嘶嘶,送来一阵裹挟着樱桃果香的风。
萧摇光脑海中忽的炸响一道嫌恶凶狠到极点的声音:贱种,何敢辱我门庭!
她心口一痛,浑身冷汗涔涔,慢慢深呼吸两口气才缓解过来。
“阿姆,你能为我想到的都想了,能为我未雨绸缪的也都做了,我很感激,也很愧疚,我早已做好迎接宿命的准备,人生一世,左不过一个死罢了。”
狄惠见她如此模样,顿时心疼落泪,一把搂在怀里,哽声道:“怕只怕,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反倒还不如在这里,至少、至少大娘子自诩世家出身,顾忌脸面。”
萧摇光没言语,但她知道,萧启养她就是当一颗可用的棋子养的,哪怕她是“病棋”,也不会养她一辈子,她已经十七岁,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而对她来说,能“联姻”还算是好的。
感受到一滴一滴的泪砸在自己头顶,她便知道阿姆又在为她悲痛,她便挣出她紧紧的怀抱,握着她的手轻轻摇晃,撒娇道:“阿姆,我手头上这本话本,还有三四个章回就写完了,到时送到绮梦斋换回几贯钱来,我要买巨胜奴吃,已经好些日子没吃了,馋得很。”
狄惠听了,摸着她的小脸,泪水落的越发凶了。
“我这傅姆十分的不称职,但凡还有别的法子,怎会允许你这样未出阁的小娘子写那种东西。”
萧摇光想到方才自己正写了“乍浅乍深,酥软如一汪春水”一句,顿时耳热,连忙道:“那又怎么了,能换钱买好吃的呢。夜深了,阿姆快去睡,你坐在这里,我都没有思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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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萧摇光安抚好狄惠,自己剪了剪烛花,又提笔继续写书的时候,萧府侧门被敲响了。
来者是赵氏门客,赵氏家主赵明德倚重之人,施槐。
很快,正院掌灯,大娘子赵鸾穿戴齐整坐在了堂上。
“您请喝茶,郎主片刻便至。”
施槐对赵鸾一拱手,并不遵命,而是微微蹙眉道:“鲁王已被安置入棺,机会稍纵即逝,还请二娘子速去把姑爷叫来这里议事。”
“什么?!”
一道惊异之声自门外响起,赵鸾循声望去,但见萧启内里穿着白绸衫裤,披着一件宝相花绿袍就来了,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嫌弃之色,待得又看见萧启身后露出一抹红裙,直接翻了个白眼。
萧启早已习惯自家夫人的态度,在其手边坐定就不敢置信的道:“您说‘鲁王已被安置入棺’,可是棺材的棺?就那么轻易的死了?”
施槐瞥一眼走到萧启身后,打扇服侍的美妇,眉头皱紧,冷冷道:“还有一口气吊着,脸皮都青了。但鲁王身边有个军师,似是会算命,算出鲁王命中该有一妻,要为鲁王选王妃冲喜。太子想要鲁王手里的神龙大将军印,为表诚意,先把王氏主脉嫡女的生辰八字和画像送了过去,那军师没看上,直说不要王氏女,让再选,王氏就把这消息递了出来。”
萧启一听,原本向前倾斜的身子坐正,捧起茶盏来佯装要喝又不喝,淡淡道:“丧葬习俗,未及弱冠,未婚无子不可葬入祖陵,我听你说完这一堆话就明白了,鲁王身边那军师怕是要为鲁王选个殉葬的。那么,施先生深夜来访,是何用意?”
施槐挺直腰身,淡淡道:“姑爷心急了,某话还没说完。在太子极力劝说之下,皇帝那里也有圣谕,鲁王妃至亲可得一忠义侯的爵位,若姑爷看不上,某这就回去复命便是。”
赵鸾当即斜睨萧启,冷声道:“你萧氏曾祖原本只是沂州县伯,到你身上爵位就没了,果真看不上一个侯爵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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