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婳的腿伤得并不重,那支箭只堪堪擦着她的小腿而过,并未真的刺入,箭气划破了裙衫,勾破了皮肤,一道血痕罢了。
江太医受了令,日日去景府换药,原本那伤口也不深,养个几日就能好,偏偏这却是宁王殿下这两年来唯一一次与一名女子有纠葛。于是,便惊动了皇帝,昨日还传了他去,亲自问了几句。
问的当然是这景家五姑娘怎么样?毕竟在皇帝的眼里,依宁王那性子,哪里有可能顺手救人,更别提亲自送人家回府,还向宫里要了太医。
但江太医能在宫里当得了几十年的差,自是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皇帝听他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干瞪了半天眼,却没再多说什么,只让他好生看顾,毕竟宁王难得一次这么有心。
江太医给景婳上着药,心道是,能怎么看顾?明明就算不管,没个几天也能自愈的。
但皇帝发了话,他能怎么办?只能日日登门上药开方子。
“江太医,”景婳见江太医有些走神,便轻声唤了下,依旧是笑意盈盈,声音也甜,“你说这紫芸膏也是宁王送的?”
江太医看着那精致的小瓷瓶,点点头。
“听说这紫芸膏对伤痕有奇效,能抹平一切疤痕,很是贵重,”景婳笑笑,“有劳太医了。”
江太医吹了下胡子,这小女娃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呢,就你这点伤,别说紫芸膏了,连一般的药膏都不用抹就能恢复如初。
景婳自是不知道这位老太医心里所想,她只端看手里精致的小瓷瓶,觉得宁王果真用心,这名贵东西,别说民间根本没有,连宫里也不多。
她心里高兴,便又给了江太医一些打赏。
老头儿手里掂着金叶子,一边掂着一边在心里唉声叹气。
这么点伤,皇帝那边让好生养着,姑娘这边还给了金叶子。腿伤不需要治,那就养养身子吧?好药好膳赶紧给小女娃娃用上,保证养得唇红面艳,白白嫩嫩。
柳姨娘一直在边上看着,她并未多问什么,女儿腿上那伤她看过,说严重也不严重,何至于劳烦太医日日上门亲自换药?
她试探着问了,老太医答得倒是坦然,只说宁王交代过要好好养护,万不可留疤,也不可亏了身子,所以用的方子性子都温,自然好得没那么快。
她是个女人,于是便猜着,肌肤这种事,有时候欲速则不达,有的方子初显神效,长久看却或多或少留下痕迹。
男人么,呵,里里外外,完璧无瑕,才方便折腾。
想来嫣儿前些日子回来所说不假。
宁王,确实动了念想,这念想,说不准还真动在了婳儿身上。
但这些话自是不能提,于是也就单单感谢了几声那位宁王,又奉承了几句老太医的医术,一路笑着将老太医送到了门口。
待她又折了回来,却见着女儿手里依旧托着那小瓷瓶,愣愣地看着出神,时不时地埋下头隐忍着笑。
于是便坐到了女儿边上,道:“怎了?现在高兴了?”
“娘!”景婳毕竟年纪尚幼,被这么问,哪怕是自己亲娘,也还是有点羞的。
“前些日子娘与你说,若是宁王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当时你怎么说来着?”柳氏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今早刚涂的蔻丹,颜色正好。
看了会儿指甲,见自家女儿低着头并没应答,她笑着道:“你说娘,攀权附会,不顾亲生女儿死活。”
景婳这才拉着柳氏的衣袖摇起来,撒着娇,“婳儿知道娘最疼婳儿。”
说完还依着柳氏靠起来。
没人与她说过,宁王长了那样一副样子啊?
说他形如恶鬼,若恶鬼都长成他那样,谁又会怕阴曹地府呢?
柳氏顺了顺景婳搭在脸颊边的发,她这个女儿,确实长得极好。
只可惜,蠢了点。
…
因景婳这事,景文远近日夜里都是在柳氏这里过的。
当然,景文远本就喜欢在柳氏这里过夜,柳氏是他表妹,青梅竹马,是自小的情谊,后又因他受过那种委屈,还为了与他在一起,甘愿委身为妾,他自然是要为她多着想点的。
只是今日,景文远先去了景婳屋里,还避了柳氏。
柳氏心里没底,这么些年,柳氏甚少避着她,更何况是去她女儿屋里还要避着她。
想来想去,必是因为宁王那事。
可宁王那事,又能有什么呢?这些日子不都很好吗?
“砰——”
外面响起了巨大的摔门声,接着便是景文远的脚步声,跨过了庭院,到了她屋前。
景文远并没有立刻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
这让柳氏皱了眉,若是小吵小闹,依着景文远的脾气,必定是先声夺人地训斥她几句,将女儿教得无法无天,连父亲都敢顶撞。
但今日,景文远停在了屋外。
柳氏起身了,但她走得很慢。她起身是因为方才动静太大,她不能装她不知道,她走得慢,是为了给景文远时间。
最好不过她才方到外屋,景文远正巧推门而入。
而情况也正如她所想,她还未走到门边,门就被推开了,只是景文远并没有整理好情绪,他面色阴沉,一瞧便是气极。
景文远甚至都没进内屋,他只在外屋窗边的软塌上坐了下来,然后迟迟沉默不语。
景文远不开口,她也就不方便哄劝了。这种时候,任何软语在他耳里都只会是呱噪。
但柳氏向来懂得如何拿捏景文远,身子要软,嘴要甜,心要硬。
安神香要点,茶也得泡,只是夜深了,茶就不能是茗品,几种花几种药草,蒸一蒸,舒心解气。
果不其然,花草茶的香味一出,景文远的眉头就舒展了些许。
可随即,就听着他叹了口气。
“芙儿,”景文远唤着她的小名,缓缓才出口,“若是婳儿承了你一半性子,我也就不这么为她劳心了。”
还不到搭腔的时候,柳氏心道,便只笑着拉起了景文远的一边手臂,慢慢给他搓揉着筋骨。
景文远闭上了眼,还是芙儿贴心啊,可怎就生了婳儿……
想起那个女儿,景文远眉头又皱了起来,柳氏心道,婳儿究竟说了什么,能惹得景文远如此,于是开口探道:“是京兆府那边结果出来了?牵连到了婳儿?”
景文远摆摆手:“只是如此,我也不必如此担忧。”
“芙儿啊,”景文远说道,“我是万万没想到,嫣儿可以嫁入一品军侯府,但我更没想到,婳儿想嫁入宁王府。”
柳氏手顿了下,微蹙着眉:“宁王府,不好吗?”
景文远这才看了柳氏一眼,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也终于舒了心中那口气。
“宁王府,婳儿,嫁不进去!”
柳氏不太明白,景文远也知道她不明白,于是继续解释道:“皇帝已属意将嘉宁郡主许给宁王,也只有萧家的女儿,才压得住宁王的脾气。”
说罢拍了拍柳氏的手,才低着声道:“你身居内宅,才对宁王并不了解,可你单单听这上京唤他一声‘邪魔’应也该猜出一二。”
景文远叹口气,继而解释道:“就算现在他看起来对咱家婳儿有意,可这又能维持多久?你敢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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