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平稳得像一滩死水，小绿草在上面打了个旋，随着河水的流动向下游去。
正常是正常，可是末世本不该有这么正常的事情。
异化物在河对岸的土里，谢散蕤想了一下，说，“走空路。”
去对岸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一回头，却发现身边只有她一个人站在绿色的草地上，脚边有一本书。定睛看去，封面上大大的两个字，数学。
数学，她早就不学数学了。那种磨人的东西，还是留给有那个脑子的人去学吧，她无福消受。
谢散蕤松弛地站在那里，低头睨了一眼草地上的书，又把视线收回来，还要考试呢，真是太可怕了。
她突然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考试……吗？
“谢姐，你杵那里做什么？今天考试是老姚监考啊！你要是逃了他会撕了你的！”
不远处一个女孩子朝她挥手，看见她把数学书丢在地上，双眼无神看着对面校门的方向，吓得跳脚。
谢散蕤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又松开，步子开始挪动。
瞎说，她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怎么可能会做出考试逃考这种事情。
想了想，她还是弯下腰把草地上的数学书捡起来。拍了拍书封面上的草屑，听见不远处的那个女孩子急得团团转，赶紧回了一句，“来了。”
她脑子一下好像想不起来这是谁了，是自己的同学？自己高中班上，有这个人吗？
谢散蕤的脚步又停下来。
“谢姐你干嘛啊，真的来不及了！”女孩子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时间，又看看谢散蕤，最终剁了两下脚，有些埋怨，“算了，你爱站着就站着吧，我要去考试了。”
女孩子抱着自己手上的复习资料走了，谢散蕤的视野里只留下她左右晃动的马尾。
“诶……”她伸手想要叫住她，又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她。
对，她要和她一起去考试，考数学。那两个字光是在脑袋里划过去，她都觉得脑袋疼。
她终于在学校公示栏上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五号考场，三十九号。
谢散蕤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老姚正在到处巡视。
“报告？”谢散蕤的话中有些惊疑不定，因为她突然觉得这个教室有些熟悉的陌生。还有老姚，她有点想不起来老姚长什么样子了。
“进来。”老姚转头，瞪了她一眼，嘴里又忍不住叨叨叨，“提前十五分钟进考场，我说过多少次，你看看时间，马上都要发卷子了，高考能让你这么悠闲吗？”
“好的老师。”谢散蕤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去，目光提到他的脑袋上，有点想笑。
地中海。光溜溜的，她记得那个谁也是。
谢散蕤又愣住了，到底是那个谁来着。
“进来进来，你们这届，真是差得离谱，本来成绩就差，态度还不端正！”
真有那么差？她有点怀疑，不可能啊，她记得自己成绩挺好来着，她高考那年是市前几啊。
“把资料交了啊，不允许携带。”
谢散蕤的思路又被老姚打断，她回过神，终于看清楚老姚的一张脸，就是她高中班主任兼数学老师的那一张脸，没有任何问题。
她点头，说了声好，乖乖把那本数学书放到了讲台上，找到自己的考试位置坐下去，好巧不巧，先前在路上等她的那个女孩子，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和她隔了一个过道，谢散蕤的视力很好，看见她的答题卡上写了名字，半夏。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谢散蕤轻声问她。
那个女孩子拿一种惊恐的目光不可置信盯着谢散蕤，“谢姐，我是半夏啊，你不记得我了？你从未来穿越回来不认人了？”
“半夏啊，”谢散蕤了然点头，她记得半夏，紫色马蹄状的花很好看。
她笑笑，说，“复习数学把脑子复习坏了，昏昏的，突然卡壳忘名字了。”
半夏算是接受了这种说法，噘着嘴点点头，“好吧，那你以后不能忘了哦，我叫半夏。”
“嗯嗯，不会的，我记得的。你发圈上紫色的小花真好看，是什么啊？”
“哼，我才不告诉你，这是我才有的漂亮花。”
谢散蕤笑出声，幻境编得这么真实，这小丫头脑子却不怎么好。
一抬头，对上老姚差点瞪出来的两只眼睛，她的笑容逐渐消失，看天看地，心虚地忙碌。
“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答题卡！别吃着自己碗里还惦记别人碗里的！有些人，我都不想说！”
老姚肯定是在说她，谢散蕤心里门清。老姚一直是个暴脾气，还唠唠叨叨，她高中的时候一直被挂在老姚嘴边上叨叨。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谢散蕤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她挺久没有见过太阳了。她摊开自己的手掌，不过片刻，手上就热起来。
“这是什么？”
半夏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自己的手掌摊开，任由阳光落在掌心上，热热的，很舒服。她悄悄避开老姚的视线，问谢散蕤自己手上黄色的光线是什么。
谢散蕤说，“是太阳。”
半夏又问，“太阳是什么？”
“太阳就是太阳！”老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在她的考桌上敲了敲，“说了她没说你？再讲话你们两个都不用考了！”
教室恢复宁静，只有卷子翻动的声音，谢散蕤看着卷子上的题目开始发愣。
离高中已经过了八年多，卷子上的题认得她，她也要说一声抱歉，认错人了。
耳边是同学刷刷刷写字的声音和哗哗翻卷子的声音，青春的气息好像能从声音里透出来。干坐着写不动题也不想再翻卷子的谢散蕤老神在在，她的青春早就过了。
当然，写不出来的人也不止她一个，还有她旁边的半夏妹妹。
谢散蕤一扭头，看见阳光里的女孩子下巴磕在课桌上，盯着卷子上的图案符号和文字差点哭出声，一副这是什么啊，为什么一点也看不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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