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仍然是梅夫人相送。
行走在垂花拱门之间,花木影疏,风声清浅,长长的小径之上,只有沉璧和梅夫人、荇芷三人前后的脚步声。
这是两人第二次从这条路回琼梧院,沉璧跟着梅夫人,面上沉静,细看却眉头微皱,仿佛在思考什么。
梅夫人扶着沉璧走过碧波桥,不经意地闲聊起来:
“姑娘可知,这碧波桥的来历?”
沉璧抬头看向梅夫人,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
“碧波桥在府君买下这宅子前便已经有了,据说是上任主人为了妻子,花了大力气修建的。”
“为了妻子?”
“相传古时候,上神治水,途径修水县时,却发现此处水象有异,水势涛涛不决,上神细细走访探查之下,才发现,原来竟是此处有蛇妖作怪,上神怒而抓之,但那蛇苦苦哀求,原来水势古怪乃是因她在此等待早已进入轮回的、死去的爱人——上神怜其有心,让她自行了断,她死之后,蛇身融入河中,水波碧绿,故此河称作‘碧波河’,而河上上神所站的地方就是‘碧波桥’了。”
沉璧抿了抿嘴,点了点头,“倒是个有来历的名字。”
梅夫人又笑道,“也许只是大人编出来的吓唬小孩的故事呢,不过也在此口耳相传多年了。那桥被视为忠贞的象征,故而前任主人才会在此建桥,命名如此。”
沉璧奇道,“那为何又说,是为了妻子所建?”
梅夫人开口,“因为上任宅子的主人强娶了他的妻子,二人成了怨偶,他发现妻子和别人有染之后,便修建此桥,希望他的妻子回心转意。”
沉璧:“……”
沉璧:“这前任主人倒还痴情。”
沉璧艰难地接话,梅夫人此话是在敲打她吗?
幸好话语之间,沉璧已经走到了琼梧院院门口,梅夫人向她福了福身子,就要转身离开。
沉璧犹豫着开口,叫住了梅夫人。
“梅夫人,我心里有些疑惑,想要问问您。”
沉璧绞了绞指尖的衣袖布料,犹疑着开口,“府中人多称呼我姑娘,可我不是已经和府君成亲了吗?”
梅夫人垂眼看了看地面的青砖,缓缓开口,“我受府君母亲所托,一直照顾府君长大。但是府君和姑娘只是自个儿办了礼,没有宴请亲朋,姑娘之前随县丞来此地做官,也一直住在别院,姑娘生病了要换个好环境养病才搬家的。至于院里这些丫鬟,都是后来的,对以前的事都不知道。”
沉璧心沉了沉,敢情礼还未全,两人只是做了半个夫妻。
梅夫人探究的眼神望着沉璧,“怎么了,姑娘?”
沉璧回过神,没说什么,笑了笑,告别梅夫人,推门进了院子。
晚饭沉璧也吃得没滋没味的,夹起了几筷子竹笋,又叹着气放下。一边的荇兰见状,贴心地端了一碗鲜汤,侍奉着沉璧喝下。
沉璧本来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突然见身边的人是荇兰,奇道:“荇芷呢?下午不是还在吗?”
荇兰端端站在一边,闻言不由露出了担忧的神情,“荇芷接到家中的信,说是她母亲身子不爽利,让她回去看看,向梅夫人告了假便离开了。”
沉璧点了点头,又追问了几句,但荇兰和荇芷并不是一同进府,也不太清楚荇芷家里的事,沉璧示意自己知道了,只好转而继续搅动眼前的汤碗。
第二日一早,沉璧洗漱完,穿衣时荇芷才从门外赶来,看上去像是连夜回家,风尘仆仆,眼眶微红。
荇芷还是像从前那样,上前接过臂纱,为沉璧穿上。
沉璧对着镜子看自己,眼神却落在了为她整理衣裙的荇芷身上,“荇芷,你昨日去哪儿了?看上去竟像是一|夜未休息好的样子。”
荇芷低着头,看不出神情,只是声音听起来还有些颤|抖,“回姑娘,奴婢的母亲病了,昨日回家探望,照顾了一|夜,今早方才赶回来。”
“既然母亲病了,就在那儿多待些时候,不用急着回来。”
荇芷听闻,再次把头深深低下去,“因只向梅夫人告了半天假,所以就赶着回来了。况且,我娘的病一时半刻也好不了,便回来了。”
沉璧穿好衣服,转而坐下,问道:
“你母亲患有何疾?”
荇芷小声道,“大夫也说不清是什么病。只是自我小时候起,母亲这病便时时发作,发作得狠了便连地也下不了,我父亲去世得早,母亲下不了地,只能做些纺织女红养家,我还有个弟弟,如今正是读书的年纪,为了凑束脩,不得已把我卖进了裴府……”
沉璧一时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沉璧又问道,“那你此次回去,大夫又怎么说?”
荇芷道,“大夫来匆匆看了几眼便走了,还是说开那些药,但我娘这会儿已经下不了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沉璧忽然道,“你们请的是谁家的大夫?”
荇芷苦笑道,“我们哪里请得起厉害的大夫呢,只能找些诊金低的、愿意到我们这儿出诊的大夫,不过这么多年一直也诊断不出什么,兴许是命吧。”
沉璧拉过荇芷的手,在手心里握了握,“荇芷,如果你信得过我,愿不愿意带我去你家看看?”
荇芷感受着被一双温暖的手包裹住的感觉,一下子愣了神,眨出的眼泪凝在睫毛上,甚至没反应过来。
沉璧作势调笑,轻轻拍了拍荇芷的手臂,“看你愣的,不是我给你娘看病!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的意思是,我去请个好大夫给你娘看看。”
荇芷反应过来,激动地说:“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荇芷抹了抹眼泪,就想给沉璧跪下磕头,沉璧连忙把她托了起来,“你是我的婢女,若能早日治好你的母亲,你才能安心为我做事,所以算下来,也不全然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荇芷知道这只是沉璧的托辞,只是为了让她心里不要有太多负担。荇芷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被卖入府中为奴,遇上的却是这样好的主子,平日对她们并不苛待,甚至还很大方,现在连自己母亲病危,她都愿意出手相助……
沉璧拍了拍荇芷的肩,“好啦,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你去让他们备马车吧。”
而明蘅居中,书房内。
云晦脚步匆匆,掀起帘子进门,单膝跪地向太师椅上的裴映行礼,肃声道:
“大人,琼梧院那边有人来报,夫……那位姑娘一刻钟前叫下人备了辆马车出府了,要跟吗?”
裴映正在写字的手顿了顿,眼眸深了深,“派人跟着,若有异动,立刻汇报与我。”
云晦领命离开,室内重新恢复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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