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芯剪断又拉长,兀自晃了晃,倒到一旁,烛泪顺着豁口汩汩地往下流,一时烛火摇曳。
忽明忽暗间,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意识不甚清明,影影绰绰间,叫她魂牵梦萦的那人的眉眼映在灯火下。
纪云婵喃喃地叫了一声:“阿衡。”
雁衡心中宛若积蓄了万千朵蒲公英,而此刻风起,叫他的心发酸发胀,千言万语化作一应声:“哎。”说完才发觉自己声音暗哑,嗓子肿胀。
纪云婵眼皮沉重,缓缓地合上又睁开,她声音虚弱:“我好渴。”
人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平日握刀的手端一盏茶却在颤抖。雁衡将茶盏凑到纪云婵唇边,她甚至没有抬手的力气,顺从的张口,由着雁衡将温热的姜茶喂下去。
怀中的人实在太虚弱了,如同一只幼兽。
雁衡小心如手捧羽毛,珍而重之地面对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藏。
姑娘家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就那么瞧着,不说话。
雁衡简直看不得她这模样,怜惜地捧了捧她的脸颊,温情唤道:“圆圆。”
纪云婵眉细细地蹙起,带着点鼻音宛如梦呓:“头好疼......”
雁衡怕她哪里落下病,立即紧张起来,他欲将人放下,那只生了冻疮的手却攥住他的衣角,没有松开的意思。
雁衡的心也被攥得皱皱巴巴,又温存又心疼。
偏偏屋里的人都被他撵出去了,雁衡无法,软下语气劝道:“好圆圆,我去叫大夫。”
纪云婵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眼中的水光又胜了一分。
雁衡瞧着她这副像是被欺负了的小模样,哑口无言,他落下一句:“乖......”而后心硬地转身往外走,背影都有些张皇。
他推门,迅速吩咐守在门口的小厮了两句,一刻也不停地回了床边。
这么一小会儿,纪云婵却又闭上了眼睛。
安静、纤弱,仿佛方才的清醒像是梦中的恍惚。
雁衡心悬起来,试探地叫了一声:“圆圆?”
床上的人睫毛颤了颤,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没有睁开眼睛。
雁衡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探了她额头的温度,温热的触感像活着的捷报——
她终于退了烧。
雁衡给她掖了掖被子。
屋门被人推来,李大夫闻声急匆匆赶来。
走到床前,见雁衡不似早时紧绷,肉眼可见地松了些许,心中便有了数。
“大公子。”
“圆圆她......”雁衡轻咳了一声,“纪云婵她,刚刚醒了一下。”
“退烧了?”李大夫有些意外,上前望切了一番,点了点头:“身子骨还算强健,不必再担心了,风寒药吃着,日后好好养着,便没什么大碍。”
“我晓得。”
雁衡点头,随着李大夫的话,逐渐生出一种死而后生之感,不由得后怕。
“既然没事,我走了。”李大夫整理医箱,对着一晚上大起大落而生了几分憔悴的雁衡道:“公子,你也早些歇息。”
“哎。”雁衡应着,没往心里去。
他的圆圆这会儿在床上睡的安详多了,眉心不再皱着,细细的柳叶眉舒展,脸颊也褪去了潮红,余下淡淡的粉。
五更的梆子声遥遥传来,风雪已停,窗外的黑凝成了水,那是日出前的至暗时刻。
将军府的灯火亮了一个通宵。
外头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踏雪而来。
雁衡抬眼,常岁匆匆进门,跪地禀道:“将军,有朔人来犯,还请将军速去决断。”
雁衡慢慢坐直了身子,叫他把军情一一说来。
......
雁衡垂眸看了一眼仍在睡梦中的纪云婵,吩咐侍女仔细照顾,即刻便去了西大营。
-
纪云婵在当日的下午的醒来。
陌生的床帐映入眼帘,她缓了缓,直到心跳渐快,四体五感归拢,听得外头的鸟雀声吵闹,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自己昨日大难不死,被雁衡带回了他的府中。
纪云婵那一刻,心情复杂如一团乱麻。
身上除了没什么力气之外一切好好的,她撑着坐了起来,垂头看着身上的锦被,纪云婵有些难堪地抓了抓。
有侍女走近给她披上了衣裳,“姑娘,你醒了?”
纪云婵轻“嗯”了一声,伸手握住,垂眸看了一眼,正是自己先前披过的,雁衡的氅。
“雁......将军呢?”
她抬眼,看向关怀地替她挂起床帐的侍女。
她极白,本就生的好颜色,又带着大病初愈的羸弱,平添了几分弱柳扶风,望过去就初次见她的侍女都心跳错了一拍。
那侍女名唤雨夜,不由得想难怪将军心疼,自己同为女子都替她心疼。
雨夜顿了一下,自知失礼,低头答道:“有战事,将军五更便走了,吩咐奴婢照顾您。”
那么早就走了。
半梦半醒中似是靠在他怀中,那轻声的哄,温热的茶,竟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纪云婵不由得失落,最识大体的人生病时也脆弱敏感,更何况她内里娇气,又是对上喜欢的人。
也是,能把自己带离火坑,已是大发善心。
又怎能幻想他待自己毫无隔阂,一如往日呢。
纪云婵难堪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见床上的姑娘露出几分失落,雨夜不由得怜惜,忙转移话题,问道:“姑娘方退了烧,可想吃些东西?”
纪云婵点了点头,由着侍女端上来些白粥小菜,都是极好克化的饭食。
她胃口不开,草草用了半碗粥,便再吃不下。
雨夜又端来药,看着她喝完,这才退下去。
室内一时无声,纪云婵环顾四周,只觉得这地儿像厢房又不像,室内家具物件不多,也不像主屋。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药性上来,又睡去。
......
“吃了......药可有......”
“将军......尽了......好转。”
门口传来压低嗓音的交谈声,纪云婵睁开眼,听得有些不真切。
喝了药发了汗,再次醒来,除了觉得身子有些初醒的乏,纪云婵觉得好多了。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听到这头的动静,交谈声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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