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很难言说的冲动,类似于身体疯长的青春期,毫无防备上涌的陌生欲望。
“要给你打120吗?”苏念柠问。
男人没应,唇线紧抿着,由于失血过多,脸色和唇色皆惨白,衬得他脸上的鲜血妖冶,像吸食他的气色野蛮生长的曼陀罗花。
见他没说话,苏念柠又问:“外面那场车祸跟你有关?你是逃逸的肇事者?”
不怪她这么想,要是受害者,有能力动的,早就自己打120,没能力动的,也是乖乖等待救援,哪里还能拖着这么个残破的身体到处乱跑。
男人没反驳。如果是被冤枉,再怎么沉默寡言的人都得喊声冤,但他没有,不知道是默认,还是压根没听她说什么,警惕的视线又盯了她两秒,然后移开目光。
警备的野兽不会露出这样的破绽,除非他认为危险解除,眼前的人对他没有攻击性。
苏念柠不理解他到底怎么想,但看他失血的程度,再不去医院只能等死,她怎么能让这么漂亮的男人在她眼前死掉,晚上会做噩梦。
“我打120了。”苏念柠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键之前瞟了男人一眼,见他垂着首,连喘气都变弱,但表情是那种漠不关心的冷。
好奇怪的一个人,自己都快死了,面对伸出援手的好心人,连一丝主动求救的意图都没有。
雨逐渐下大,雨滴敲击着伞面淅淅零零,将九月的温度降下来。
在等救护车过来的时间,男人头顶上没有遮挡,冰凉的雨丝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血色源源不断从他身上流失,皮肤苍白几近透明,能看清毛细血管,他不为所动,黑色的睫毛随着他的眨眼动作偶尔挣扎,像在蜘蛛网上即将被绞死的蝴蝶。
濒临死亡的漂亮事物,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苏念柠连呼吸都放轻,目光难以自控地投注到他身上,那不是一朵花,一只猫狗,而是一个俊美非凡的人。
他快要死了。
苏念柠不懂医学,不清楚这么严重的外伤距离死亡还有多远,但她很明确地感知到他生命的流逝,似乎她只要轻轻吹一下,他就像蒲公英一样散去。
不可避免生出恻隐之心,她往他身侧靠,小小的伞面遮不住两个人,她只好将手中的伞往他的方向偏去。
从上往下俯瞰的角度,苏念柠看见他脸上的睫毛连连扑了两下,是濒死的蝴蝶最后的振翅。
他并非对苏念柠正在做的事无知无感。
救护车到来,男人已经昏迷,苏念柠跟着救护车去医院。
接治的主治医生是温淳,海大医学系毕业,她恰好认识,在朋友的聚会上见过两次面,互相有微信。
人被推进手术室,苏念柠等在外头,转头看右肩,才察觉到被雨淋湿了大半。
手机跳进来一条消息,是赵宛问她到家没。
苏念柠直接拍了张手术室外的照片发过去,赵宛回了个捂脸震惊的表情,电话立刻打过来。
“怎么干到医院去了,你没事吧?”
“路上碰到人受伤,送来了医院。”
“吓我一跳。”赵宛的口气松下来,又说,“你这么好心?”
苏念柠气笑:“我很有爱心的好不好。”
“你顶多帮打个120,哪儿还能跟到医院,那人男的女的啊?长得好看吧?”
要不说赵宛了解她呢,若不是冲对方那张脸,苏念柠在救护车来的时候就走了。
东拉西扯一阵,电话挂断,苏念柠在座椅上打起盹儿,脑袋一摇一晃像在钓鱼,猛然惊醒抬头看,手术室灯在这时灭了,温淳穿着白大褂走出来,苏念柠见状,站起来。
“他身上这伤是怎么弄的?”温淳一脸严肃。
苏念柠摇头,把前因后果一说,温淳叹气:“再晚一点,恐怕要出人命。”
男人暂且救过来,目前昏迷未醒,送进重症病房,苏念柠先去交了钱,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她打车回公寓,匆匆洗漱完,扎扎实实打了个喷嚏,估计是淋雨着了凉,她暗叹一口气,冲了包感冒灵喝下才上床睡觉。
所幸,第二天醒来没感冒,她带着浅浅的黑眼圈去学校,在无聊的课上打瞌睡,课间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讨论昨晚生日宴会的事,陆淮奕和徐明艺的名字混着瞌睡虫飞进她脑子里,她太困了,懒得管。
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打个激灵,有些恼火地去翻手机。
是温淳发来的微信。
温淳:[病人醒了]
温淳:[差点跑出医院]
温淳:[这人没案底吧?]
苏念柠的瞌睡虫顿时飞走,反复看了几遍信息,疑惑地回复:[他想跑?]
一个重症病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逃跑?他住的不是精神病院,也不是监狱,跑什么?
一下课,苏念柠顾不上赶来找她的赵宛,踩着帕拉梅拉的油门就往医院方向杀过去。
男人已从重症病房转入独立普通病房,苏念柠到达门口的时候,听见小护士在不厌其烦地告诫他不要乱跑,需要静养,他肋骨断了三根,五脏六腑受损,内伤外伤都严重,很容易加深病情之类。
年轻男人平躺在床上,手背插着吊针,脸上戴着呼吸罩,脸侧着偏向窗外,目光无神地看着窗外飘着白云的蓝天,早已魂游万里。
他的脸上毫无气色,但脸部线条俊朗流畅,鼻梁高挺,让他看起来俊美又脆弱,难怪小护士冷脸贴上冷屁股也甘愿喋喋不休地叮嘱,长相优异的人无端让人多出几分耐心。
护士见苏念柠进来,理所当然以为他们是一起的,又苦口婆心交代:“你多劝劝你男朋友,他上午自己拔了呼吸罩和针管乱跑,多吓人。”
苏念柠去看男人的反应。
他没有反应,像是没听见。
不至于又聋又哑吧?这么俊的脸,多可惜。
苏念柠没有解释两人的关系,只是点点头:“我白天要上课,只能拜托医院多帮我留神。”
护士走了,魂游天外的男人终于抽回了神,目光从窗外移到苏念柠身上。
苏念柠特意等了一会儿,想看他有什么表示,见他只是看过来,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她出声:“你不会说话?”
他的喉结滚了一圈,呼吸罩蒙上厚重水汽,显然他有反应,但没有声音出来。
就在苏念柠以为他确实不会说话之后,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传出来:“会。”
有呼吸罩罩着,加上声音是病态的艰涩,苏念柠很难判断他的原声好不好听,但闷葫芦好歹放了个声,她拉来椅子坐在他床头边,唇角含笑,颇有兴致:“听医生说,你早上醒来就想跑?”
他敛着睫毛,脸朝另一边偏过去。
苏念柠暗咬了下牙,故意刺激他说话:“你是不是犯事儿了?这么急着躲?”
“没有。”他回答,声音比刚才润了一些,低沉有磁性,怪好听。
苏念柠喜欢声音好听的人,唇上的笑意深了一下,又很快恢复,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又不说话。
“我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对你救命恩人?”苏念柠将声音提高了一点。
对方要是敢回她“谁让你救”这类欠凑的话,长得再好看她也丢下不管了。
只见男人的双睫动了动,透过呼吸罩,看见他的唇线微不可查地抿了一下,像是一个很难做出的选择。
他说:“砚舟。”
“什么粥?”苏念柠追问。
砚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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