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音来时,玄蕴正看着小叶煮粥。
这太渊馆的庭院也枫树连绵,秋来交错,风把叶子一片一片卷起。
李墨音打招呼:“师嫂。”
玄蕴回笑,“来了?”
“嗯。”李墨音说着,望了望院子另一侧。
廊下婆娑树影,师兄靠坐在一张长椅上,深秋寒重,他裹着一件白披风里,手里捧着本书,枫叶飘飞,他只全神贯注看着书。
李墨音回过头来,又问:“师兄还是这样?”
玄蕴道:“傅宫主让他好好休息,他就一直这样。”
只因为他伤还没好,傅荷强硬不许他去墨阁,强硬让他休息一段时日。
他与其说是看书,不如说是斗气。
小叶把煮好的粥盛了一碗,玄蕴把粥端过去,李墨音也跟着过去。
廊下摆放着一张小桌,粥碗放到上面,沈时江早看见了两人,端起了碗。
玄蕴也坐在桌边,“味道怎么样?”
沈时江说:“可以。”
玄蕴发现,他啥都说可以。
灵芝粥这个难吃的味道,她陪着沈时江吃了一日两日,终究是她自己都受不了了,沈时江还是毫无惧色的好汉。
他其实是给啥吃啥,好像吃饭只是他日理万机的一天中,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但也就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吃着粥,沈时江也问:“刺杀者的事调查清楚了么?”
李墨音沉默。
沈时江便道:“我知道师尊又玩了那套小孩子家的游戏,你们不说,就当我查不到?”
这便是他近来和傅荷斗气的第二点。
沈时江倒是没有这般诘问玄蕴,玄蕴猜的是,她不说,沈时江也真拿她没法子。
李墨音却不同。
沈时江这算是很不容易等到她上门,他一问话,李墨音动了动脚,看向两人。
最后李墨音道:“刺杀者名叫辛洪,是、是因为他女儿女婿的事。”
她说的隐晦。
沈时江立刻追问:“因为那两人?”
他这样子,看来早在心里盘算了无数次,所以问话可以脱口而出。
李墨音无声看了看沈时江,又默然盯着玄蕴一会儿,沈时江也看了过来。
玄蕴则朝向李墨音,笑了:“墨音,你要说便说呗,你担心我告密,害你被驱逐?”
沈时江不信任她,不,他正在怀疑自己。
她倒不是非要听人墙角,但这两位既然要赶她走,她就要更罗黛一点,她偏不走。
玄蕴说着,指了指桌面那个碧色小碗,“还剩半碗,快喝,小叶辛苦煮的,凉了就不好喝了。”
沈时江又端起了碗。
李墨音平静静毫无感情,快速将当时殿上的事复述一遍。
沈时江只是捧着碗,说话声音毫无起伏:“事情就只查到这一步?”
“是。”
“继续查下去,杀生符少见于世,弄清楚他那张符哪儿来的?”
“是。”
玄蕴听到的消息,傅荷下令也不许墨阁再调查此事,但李墨音现在答应得倒是干脆利落。
李墨音说完事情离开,小叶又端了碗黑药上来,玄蕴看了眼沈时江手里的碗,“不吃了吗?”
沈时江再度把碗放在桌上,“不吃了。”
碗里的粥,还是那半碗,他一口也没吃。
午后的秋日绚烂,有些刺目的金光从枝叶间落下来,裹在白衣里的那张脸也很苍白,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他没有一点血色。
玄蕴也不说什么话,把药递给他,又把一小碟梅子推动他面前。
*
沈时江生病时,没几个人来看他。
但也不是完全没人。
李墨音这一两日没有露面,玄蕴观瞧着沈时江毫无变化的脸色,决定给他换个口味的药粥。
她和小叶在院下调配口味时,远远就有人在喊:“师母。”
少年步履轻快,抱着一堆文书从院外进来,还隔着很远,便很热切朝她打了招呼。
玄蕴想起他的名字,回应一笑:“小胖,你又来送东西?”
沈时江可以不去墨阁,但那堆积如山的文册,却不能不来太渊馆。
小胖走近玄蕴跟前,嗅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儿,“师母,你在煮什么啊?”
玄蕴舀了一小勺,“用碧芝煮的粥,给你师尊补身体,你尝尝味道如何?”
小胖闻着这可怕的气味,有些犹豫,还是吞了,舌尖随即泛起——可怕的味道。
玄蕴有点期待微笑着:“味道还行吧?”
小胖迟疑,然后很诚实摇了摇头。
玄蕴点头,“好,我再改改,小叶,把那个薄荷叶子拿点过来。”
师母的反应让小胖有点暗暗惊讶。
他最开始对玄蕴道听途说的印象,是凶残蛮横恶毒傲慢的大小姐,总之是个母夜叉。
初见那次,玄蕴就替他在师尊面前求情,后面又一日一日照顾着伤重的师尊。
他就觉得,别人的话,正如师尊所说,不能全信。
门里传来一些喊声,玄蕴道:“你快去吧,你师尊正叫你。”
小胖应了一声,瞥了眼那咕噜咕噜小锅里渐渐变色的那些薄荷叶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找沈时江了。
嗯,师母的心是很好的,这份粥的新口味,说不定也会很好。
*
沈时江刚睡醒。
闭着眼的时候,他浑身有些快要溺水的无力感。
“杀了你!沈时江,罗黛,你们去死!”
昏夜之下,他最先在意的,其实不是那两道浮在半空中光芒大盛的杀生符。
而是……
那被迅疾而来的侍从们压制在地上,那个仍高高昂起头颅,不肯屈服的老人。
灰尘和血混成尘泥,破碎的枫叶,都黏在那张千沟万壑的脸上,那双眼满是恨毒,死死望着他。
小胖把文册搬到沈时江床边的小案上,又坐在他床边的小凳上,对他汇报着近来墨阁的情况。
沈时江抽了几本文册翻了翻,听小胖说话,想起一条,“你陈师叔怎么样了?”
小胖话一出口就后了悔,“陈师叔差不多已经痊愈了。”
“好了?”沈时江有点诧异,勉强坐起身来,“你们找到能解毒的药师了?”
小胖支吾,“唔,呃,那个辛药师死了之后,傅师叔和李师叔在辛洪的药箱里发现一个小药瓶,那里面的药就解了陈师叔身上的毒。”
沈时江怔忡一下,“也难怪,那毒是他自己下的,他当然能解。”
小胖默不作声,他到底隐瞒了些细节。
门外有脚步声,玄蕴端了碗粥进来,“煮了新口味,你尝尝。”
沈时江把册子放到一边,把粥接过来。
小胖和玄蕴都很是期待,看着沈时江喝了一口粥。
玄蕴问:“味道如何?”
沈时江叹了口气,还是喝完了。
玄蕴有点疑惑:“你这是什么反应?喜欢还是讨厌,直接说啊。”
沈时江把喝完粥的碗,放到一旁托盘上,又说道:“可以。”
玄蕴便一脸放心的样子,小胖也做完了该做的事,就跟着她一块儿出去。
*
出了门。
小胖欲言又止。
玄蕴也看了出来,“小胖,有什么事吗?”
小胖继续支吾:“那个粥,师母,还是不要煮了。”
玄蕴看了看托盘里空空如也的碗,倒也点头,“好,下次再换口味。”
沈时江不是个挑剔的人,他从不挑三拣四。她问的问题,实在是太蠢了。
小胖转身要走,玄蕴想了想,叫住他,“小胖,刚才你和师尊说了些什么?”
小胖抬眼看玄蕴,突然正经了不少,“墨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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