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温州府衙之内,除了更夫的梆子声,便只剩下风过檐角的呜咽。
书房的窗纸上,映着一个伏案疾书的剪影,年轻,却沉静如山。
谭伦在廊下站定,心中百感交集。
他没有立刻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
门房的下人打着哈欠走过来,见到谭伦一身官服,不敢怠慢。
正要询问,却被谭伦一个噤声的手势止住。
他指了指那亮灯的书房,用气音问道:“知府……一直未曾安歇?
下人脸上露出理所当然又带着几分敬佩的神色,低声道。
“回大人话,伯爷从船厂回来,便一头扎进了书房,说是还有些要紧的文书要批。
“小的们劝过,伯爷只说今日事今日毕。
谭伦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此次奉裕王之命,从台州赶来温州,名为协助,实为观察。
裕王对这位少年伯爵的看重与日俱增,但其行事风格之凌厉,布局之宏大,也让裕王心中存了一丝疑虑。
派他前来,便是要亲眼看看,这位陆明渊,究竟是经天纬地的奇才,还是恃才傲物的狂人。
他来到温州已有五日。
这五日里,他走遍了温州府的大街小巷。
听到的,看到的,全是百姓对这位“陆青天发自肺腑的赞誉。
减租减息,让佃户有了活路。
清剿匪患,让商旅重拾信心。
肃清倭寇的赫赫战功,更是成了说书人嘴里最精彩的段子。
他原以为,其中或有夸大之词,是百姓对好官的一种美好想象。
可今夜,站在这孤独的灯火下,看着那不知疲倦的身影,谭伦忽然明白,所有的赞誉,都非虚言。
这位年仅弱冠的伯爵,他担得起。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对那下人道。
“烦请通报一声,就说监军谭伦,有要事求见。
“谭大人稍候。
下人不敢耽搁,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门口,低声通禀。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个清朗而略带疲惫的声音。
“请谭大人进来。
谭伦整理了一下衣冠,推门而入。
书房之内,陈设简单,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张巨大的书案。
案上,公文、卷宗、舆图堆积如山,几乎要将秉烛夜读的陆明渊整个人都淹没。
谭伦的目光扫过那些文书的封皮。
听说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
《温州府秋粮征缴条陈》、《沿海卫所兵员核查疏》、《市舶司贸易章程草议》
每一份,都是关乎国计民生的繁杂政务。
一瞬间,谭伦只觉得喉头有些发堵。
他见过太多以“军务繁忙
也见过太多只知空谈大略,却不屑于处理琐碎细节的文臣。
像陆明渊这般,白日经略军机,深夜批阅文书,将千钧重担一肩挑起的人,他平生未见。
“下官谭伦,参见知府大人。
谭伦收敛心神,躬身长揖,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深深的敬意。
“谭先生不必多礼。
陆明渊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站起身,绕出书案,对着谭伦端端正正地回了一礼。
他知道谭伦的来历,更知道此人在历史上是以清廉务实、一心为民著称的干吏。
对于这样的人,无论其现在官阶高低,陆明渊都抱有足够的尊重。
“深夜前来,叨扰知府大人了。
谭伦道。
“无妨。
陆明渊摆了摆手,对侍立在旁的亲卫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与谭先生有要事相商。
“是。
待亲卫将房门轻轻带上,书房内便只剩下两人和一豆烛火。
陆明渊亲自为谭伦倒了一杯热茶,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才开口问道。
“谭先生深夜到访,想必不是为了寻常公事。不知有何见教?
谭伦捧着温热的茶杯,神情一凛,郑重地说道。
“伯爷明鉴。下官五日前便已抵达温州,只是当时伯爷正在杭州府述职,未能得见。
“今日白日,又听闻伯爷巡视大营、查访船厂,公务缠身,不敢打扰。
“等到现在,实属无奈之举。
“下官此次前来,是有一事,心中实在不安,不吐不快。
“此事,关乎伯爷新设的‘靖海营’。
“哦?
陆明渊闻言,原本略带疲惫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坐直了身子,静静地看着谭伦。
“谭先生但说无妨。
得到许可,谭伦也不再拐弯抹角,他放下茶杯,沉声道。
“伯爷,下官斗胆直言。这靖海营的筹备,是否……过于仓促了?
他斟酌着词句,但语气中的忧虑却十分明显。
“据下官所知,成立靖海营一事,伯爷似乎并未正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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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奏请内阁。”、
“如今严阁老与徐阁老尚未对相关条陈进行‘披红’也就是说此事在朝廷中枢尚未成为定案。”
“可伯爷却已将靖海营五百人马尽数派出清剿沿海岛屿的散倭并且许下了不菲的功赏。”
“这……这已是先斩后奏之举。”
谭伦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眼中满是担忧。
“伯爷如此行事万一……我是说万一内阁最终驳回了成立靖海营的提议届时伯爷又该如何收场?”
“这五百将士的功劳算还是不算?朝廷不认伯爷您难道要自掏腰包去填这个窟窿吗?”
“更重要的是陛下最是忌讳臣子擅专。”
“伯爷此举在陛下眼中会是如何观感?”
“下官……深为伯爷担忧啊!”
一番话说完谭伦紧紧地盯着陆明渊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凝重或是后悔。
然而他失望了。
陆明渊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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