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送饭!”
名叫六子的小太监听到有人喊,连忙站起身“哎”了一声,满脸堆笑的拥上来。
“不知今日这宵夜又送往哪宫去?”六子弯下腰,对管事一阵谄媚笑。
“送到王昭仪处去。”话说到一半,管事的女官却刻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开口,“六子,可别说我对你不好。如今王昭仪圣眷正浓,今日你去送饭,十有八九还能见到圣人呢。若是王昭仪再一高兴,赏赐不就有了吗?”
“那是当然,您对我一向照顾。”六子赶紧接上话茬。
六子这话说得不算假,甚至还有几分真心在。平心而论,孙司膳对他的确颇为照顾,他俩是同乡,年龄差的不多,进宫后他被分到尚食局,在一众送菜的太监里,她也对他最为关照。
六子咧开一张嘴,半真半假对孙司膳说道:“若是有赏赐,我定给司膳买一盒城南王记胭脂铺里最上等的胭脂!”
孙司膳一只手朝她挥了挥手中的饭勺,一只手叉腰:“你这小滑头!”
在孙司膳的笑骂声中,六子挎起食盒,往王昭仪处走。
天黑之后的大明宫比白日更可怖,除了偶然能见到的侍卫外就再无人影。有些宫殿的主子多年前死了,值守的太监图省事,索性用砖头封起来,一眼望过去阴森森的。
六子在春风里打了个寒颤,缩着脖,五根手指紧捏食盒的柄,他小跑起来。
到地方时,六子已经跑得气喘吁吁。
可是,这院中怎么黑漆漆的,一个侍女都看不见?甚至这一路上他都没见过几个人,就像……
就像有人刻意把所有人都支走一样。
六子心里泛起嘀咕。
六子十三岁入宫,在御膳房无灾无难送了十年饭,甚至还从牙缝里攒下一笔钱,只等着出宫后自立门户,只凭借一条,逢事多思。
但耽搁了贵人用膳的后果,也不是六子能背负得起的。
他在殿门前踌躇许久,终于拿定了主意。
他要进去看一眼。
六子悄悄踱步到门前,慢慢地、慢慢地去推那扇门。此时月亮被云遮盖,他的影子顺势消失不见。
差一点点他就要推开那门。
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却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冲他肩头狠狠踹了一脚,把他踢倒在地,见人倒在地上后才大声训斥:“这里是你能来的吗?冲撞了贵人你耽误得起吗!”
六子忍着痛爬起来,跪地上,顾不得看自个的伤口,只唯唯诺诺冲那侍卫开口:“我是尚食局的太监,是来给王昭仪送饭的。”
那侍卫挎着刀,居高临下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在揣测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六子在心里骂人,嘴上却还要服软说吉祥话:“爷,那这饭……”
“你滚吧。”
六子哎了一声,转身就跑,连食盒都忘记拿。
在他转身的空挡,身后的侍卫抽出了刀。这会儿月亮又出来了,月光下,刀锋闪着凌冽的白光。
侍卫一刀砍中他的脖颈,血猛地溅出来,溅到院中种的一棵石榴树上,树干上斑点一猩红。
六子的脑袋咕噜地滚了几下,滚到石阶下再不能动了。
一切安静了,连虫鸣声也没有了。
死亡之前,六子拼尽全力,看了杀死他的侍卫一眼。
他要记住是谁杀死他的。
只要一眼,只要一眼,他这辈子都忘不掉,他恨!哪怕到阴曹地府,他也要向阎王告状。
快一点,快一点,他快要死了,快一点,快一点,他要看到是谁杀死了他,要快!
终于,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他……他不是侍卫……
是太子!
借着月光,林琅又等了片刻,确定那个不长眼的小太监真的死了后,这才慢条斯理地抬起一双鞋面沾染血的靴,走进王昭仪殿中。
殿中乌黑一片,林琅没点灯,又径直走到门口摆着的一张桌前,从桌上拿起那盛了半壶酒的凤首壶。
他把那酒壶拿在手中,细细把玩。此壶把和壶身的交合处有一个不起眼的按钮,按下去,内盒打开,壶里的酒水便有了毒,堪称精妙。
把玩够了,林琅举起那凤首壶,往地面用力一砸,一声清脆响声后,壶身碎裂,酒水流了满地。
往前望,屋里那副绣着宫女嬉戏图的多宝嵌漆屏风下有一张大漆胡床。胡床的一左一右,各有两具尸体,两张脸都扭曲得不成样子,嘴角残留已干涸的血。一具年轻的女人,是王昭仪,一具年老的男人,是皇帝。
林琅目不转睛看着两具尸体,眼中闪着异彩的光。
他最后确认了一遍,确定死的人是他的父皇之后,强压下心中那点欣喜若狂,舔了舔嘴唇,心满意足盯着瞧了不知多久。
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带内臣来了吧?
林琅搬来一张木椅,坐在这个目前有三具尸体的宫殿里,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进屋,他却放松了不少。
死人才好呀,死人不会泄密,死人不会弄权,死人不会杀人。
不多时,赵恩带着大批穿盔带甲的神策军,浩浩荡荡来了王昭仪宫殿,他们先是确定了老皇帝的死,后一个接一个跪了下来。
“先皇殡天了!”
他们嚷着,喊着,齐刷刷流了两行清泪,随后有条不紊的将两具尸体搬下去。
“王昭仪毒害皇帝,王昭仪和大皇子勾结到一起了!”
赵恩这样说,边说边瞧林琅脸色,有意无意地同他提册封大典。
林琅看着眼前朝他卑躬屈膝的奴才,露出一个莫测的笑。
“不急,还是先将大皇子的余党们一网打尽了来得稳妥。”
赵恩连声附和,像条哈巴狗似的跟在林琅屁股后面。
说完这话,林恪推开门,背着手走了出去。
“赵恩,你这个北衙禁军右神策军中尉干得太久了,是时候找个机会升一升了。”
赵恩大喜过望回:“喏”。
此刻院中石榴花开,月色正朦胧。
五月初五,太子林琅登基,大赦天下,改国号为大元。
册封大典完成后,林琅意气风发进了兴庆宫。他如今不再是可有可无的皇太子,而是真正坐了龙椅的皇帝,心中别提有多畅快。
进门前,他刻意吩咐下人不必通告,兴冲冲走进屋里,还没忘记在铜盆里净手。
见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那人就在眼前,他到底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悄悄站到躺在圈椅上打瞌睡的白鸾身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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