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第18章(第四版)
不知道是因为小野哭了,还是她说的那句话,孟泽葵忽然有种被时间推背的荒诞感,身体与灵魂分离。
一下子把她轰到了三四十年前。
小野竟然会把死亡和月经联系在一起。
但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孟泽葵从愣怔中回过神,冷静地说:“你先别哭。”
她回房拿了包纸巾给她擦眼泪,“月经是正常现象,不会死,你妈…..”
孟泽葵戛然而止。
她本来想说你妈妈没有教过这些女性生理知识给你吗,但很快孟泽葵就意识到这不是个合适的问题。
她来沈家也好几天了,但关于沈云程和小野的爸妈,她从来没见过,也从没听兄妹两提起过。
孟泽葵观察过,时节对于青草村的村民来说,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男主人和女主人请亲戚朋友来家里吃饭,这也是为什么揭婆婆抽不出时间抢占摊位的原因。
而沈云程家一点动静也没有。
再加上秦钧杰的闲言碎语,孟泽葵猜想沈家父母要么已经去世,要么离家多年,反正与子女的关系很淡泊。
小野吸了吸鼻子,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九月刚开学没多久就第一次流了血。裤子,凳子上都流了很多血。”
小野压抑不住,泪崩,“秦……钧杰坐我后面,被他看见了,他一直说我臭,有血腥味。”
原来初/潮还只是上个月的事情。
孟泽葵想起自己初潮,也是十分恐慌,尽想些有的没的。尽管从五年级开始,她妈妈就开始告诉她一些女性知识。
初潮和绝经都一样,一副十几年没流过血的身体毫无预兆地来了血,或者流了几十年有规律的血的身体,忽然停止流血,都是让人一时难以接受的事情。
母狮教授幼崽本领,人类母亲也出于本能将女性秘法传授给女儿,并且在女儿刚授功时感到的不适,给予坚强后盾。
可目前来看,小野没有这个福气。
听了小野的哭诉,孟泽葵有点心疼,并且自然而然地做起了她的引导者。
替她骂,“这畜生懂什么?你当时打回去了吗?”
小野擤了鼻涕,两只眼睛如同被捏了又捏的鲜嫩核桃,肿得出汁,她哭得懵了头,打了个嗝,“我和老师说了。”
“老师批评了他,所以这次才来骂我。”
“山坡上的时候你应该喊我帮忙,”孟泽葵后悔自己那一脚踢轻了,她问,“你哥呢,去哪了?这件事必须要告诉他。”
小野声音压得很低,“哥哥早上很早的时候就去妈妈那里了。”
呃?妈妈是去世了?
孟泽葵猜测,但又不好意思问。
估计沈云程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孟泽葵自觉主导着一切,“先别哭了,月经血是有点血腥味,这是正常的,我来月经,我妈妈来月经都会有气味,别听秦钧杰这蠢货,他一个男人,哪里懂这些。”
小野打着嗝,点头。
“所以卫生巾要常换,两三个小时换一次,这样气味就会淡一些。”孟泽葵说,“九月份来过一次,没有提前准备卫生巾吗?”
“我忘了。”小野红着脸说,“买完菜了才发现自己来了,所以走了没什么人走的小路回家,没想到还是被秦钧杰发现。”
孟泽葵心脏又疼又软,“家里有吗?现在去换上,内裤也换了,用热水冲一下身体。”
她瞧见小野头发还沾着灰。
小野又继续掉眼泪,啜泣地说:“家里没有,村里的小卖铺门口坐着不少聊天的叔叔伯伯,我不敢过去买。”
“现在用纸巾垫着。”几乎是羞愧的声音。
“没事。”孟泽葵掏出手机,“我身边也没有,我先问问我朋友。”
“带了血的衣物要及时清洗,不然洗不干净。但是不要把内裤混进去,单独洗。你不是还有条白裤子吗?把内裤和裤子分开洗,知道吗?”
小野犹豫了许久,声音轻如蚊蝇,“可是,我只有一条内裤。”
孟泽葵愣住。
这实在是冲击了她的认知,
小野怕她嫌弃,又补救道:“本来是两条的,但有一条被我洗破了。我原来打算卖了栗子赚钱,回学校的时候自己去买的,没想到提前了。”
“你哥哥都不给你准备这些吗?”孟泽葵皱眉。
“有的。是我有时候不好意思和我哥说。”
小野用力点头,滚烫的泪水洒在孟泽葵的手背上,融入肌肤中,让她五味杂陈,心也跟着沉甸甸。
其实说完,她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责备的语气。
沈云程就算再怎么照料妹妹,但男女有别,他也很难掌控一切。
孟泽葵实在是惊诧于一个小女孩的月经窘迫,消化完,汪春有给她发了消息,“我这边有两片。”
孟泽葵想了想,然后秩序井然地安排一切事宜。
先从汪春有那拿了卫生巾给小野,原本想让小野直接贴在带血的内裤上,毕竟没有办法。
但她翻箱倒柜,仔仔细细地摸了行李箱所有角落,竟然给她摸出了一包不知道哪次旅游放进去的一次性内裤,连她自己都忘了。
简直惊喜!
接着她换了套衣服,准备去镇上给小野买内裤和卫生巾。
村里的小卖铺有卖卫生巾,但没有内裤。
小野换了干净的内裤,从卫生间出来,见孟泽葵换了家居装备,抿了抿唇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澡还没洗,好好休息,别着凉。”
孟泽葵低头系着鞋带,漆亮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在没有外光的情况下,也自带光圈,在小野眼里仿佛圣母像上圣洁的光辉。
孟泽葵即使弓背蹲膝,姿态也很优雅。
小野鼻头酸酸的,刚刚控制好的情绪又有崩溃的迹象。
她连忙深呼吸,真诚地道谢,“谢谢你,孟姐姐。”
孟泽葵一甩长发,对她比了个“打枪”的手势,“喊得比昨晚的甜哦。”
然后一枪击中小野的心脏。
瞧见小野依然红肿的眼睛,孟泽葵没有再揶揄耍帅,“行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赶紧去冲个热水澡吧。”
在孟泽葵离开之前,小野犹豫地喊住她,“孟姐姐,可以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我哥吗?”
“为什么?”要是孟泽葵被人欺负了,她一定会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连她家的老猫咪咪,路过她家的狗都要帮她去报仇!
当然,还是有件事例外了。
孟泽葵暂时还没把童乐劈腿的事告诉家里人。
小野解释:“哥哥平时对我很照顾,我的房间,卫生间都是哥哥给我装修的。他已经很忙很累了,我不想让他再操心我的事。”
“卫生间?”
“嗯。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家卫生间的装修是家里最好的,其次就是我的房间。”
确实,这也就是为什么孟泽葵能在沈家住得下去的最大原因。她有一回跟着翟诗瑶去过民宿的房间,第一个念头就是,幸好当初自己被排挤了。
她对住宿的环境最低的要求:干净,明亮,整洁。沈云程家刚好符合了这个标准。
小野继续说:“哥哥觉得我是女孩子,卫生间一定要干净、卫生,安全,保暖。他是刚高考完,给人补课赚了钱,才弄的。以前冬天冷得我每次洗完澡都要感冒。我的房间也是按照我喜欢的样子,哥哥已经尽力帮我装修了。”
“他要是知道秦钧杰说爸妈那些话,肯定也会伤心。”
小野的眼圈又开始发红,偷偷抹眼泪。
孟泽葵的心脏仿佛受到一次次地捶打,冲击。
这和她没有把童乐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完全不一样,她是因为觉得丢脸,不想让父母知道。而小野不想让哥哥知道,是担心他也难受。
孟泽葵点点头,“知道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随后,她快步下楼。
孟泽葵要去坐车,番薯干一直跟着她,怎么赶也赶不走。
“怎么?你也要替你的小主人出一份力吗?”孟泽葵蹲下,摸着小狗头。
番薯干是只中华田园犬,毛发短,紧实,手指拨动脑袋上的头毛,像是在拨动一本书,茸茸的短毛一行行地蹦出来。
它跺着小碎步,嘤嘤叫得像开水壶烧开了。
孟泽葵又回去带上番薯干的牵狗绳。
“走吧,番薯干,勇敢的小狗会征服世界!”
然而他们离开的时候有多么斗志昂扬,所向披靡,回来的时候就有多萎靡狼狈,一蹶不振。
当王叔开着他那辆三蹦子,路过沈云程的时候,孟泽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番薯干更是气竭,直接躺在孟泽葵大腿上,喘大气。
原本安静走在回家路上的沈云程,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抬头望去,就见到孟泽葵一副被男鬼吸干了精气之后蔫了吧唧的模样,挤在一堆堆物品之间。
形容憔悴,又透着诡异的可爱。
三蹦子直接停在了沈家门口。
沈云程走上前,刚要礼貌询问,孟泽葵就毫不客气地递过手,指使道:“扶着我。”
沈云程牵住她的手,孟泽葵借力,从三蹦子上跳下来。
毕竟已经是秋天,过了中午没了太阳后,气温骤降,孟泽葵吹了一路的冷风,手心手背凉得像冰,而沈云程的掌心干燥温热。
孟泽葵也没什么顾忌,直接把他的手掌当暖宝宝用,热了手背,继续翻过手掌热手心。
热完之后,抬了抬下巴,冷冷吩咐,“好了,你去把番薯干抱下来吧。”
王叔搬着三蹦子上的东西说:”“妹啊,看你这指挥的,以后肯定是当女王的料!”
孟泽葵:“谢谢,不过不用等以后,我现在就是女王。”
沈云程:……
沈云程任劳任怨去抱番薯干。
“孟姐姐,你回来了!”在楼上听到动静的小野风驰电掣地跑下楼,声音清脆婉转,在见到沈云程的那一刻,连忙急刹车,“哥哥,你怎么也回来了?”
也?
声音听上去好像很不满。
沈云程强装礼貌地微笑。
很显然,两位女士都没有在意他。小野看到三蹦子上的东西,震惊地说:“这么多,怎么会怎么多?!”
“这多吗?都是必需品。”
既然买了内裤,那内衣要不要买?
小野才第二次来月经,正是身体发育的关键时期,那要不要吃点老母鸡,甲鱼,红枣,老鸭补补身体?
吃的有了,那水果也来点!
孟泽葵理所当然地说:“今天还是中秋,我还买了点过节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孟泽葵伸长手臂,取过一个包装精美的透明盒子,里头的蛋糕清晰可见,“铛铛!庆祝你……”
想起之前小野的交代,孟泽葵凑到她身边,咬耳朵,“物理意义上长大。”
小野红着脸,点头。
“你们姐俩说什么悄悄话呢?”王叔问。
小野娇憨地说:“悄悄话。”
王叔:……
沈云程望着他们,眸中带笑。
忽然皱眉问小野:“你脸上怎么了?眼睛下面肿了一块。”
小野摸了摸,撒谎说:“不小心撞到墙了,问题不大。”
她走到孟泽葵身后,孟泽葵装模作样地转过身,“怎么个事?我来看看。”
实则不着痕迹地挡住沈云程的视线。
“确实有点肿。”孟泽葵拨着她的头发,挡住伤痕,惟妙惟肖地教育道:“小野,你等会拿点药膏抹抹。都不是小朋友了,怎么还会撞墙。”
这边正说着,那边来了个怒气冲冲地中年妇女,见到了沈云程,就一幅兴师问罪的口吻,“云程,正好你在呢,今天我们好好聊聊。”
孟泽葵瞥了一眼,瞧见那妇女手里还牵着秦钧杰,她心喊不妙,这事恐怕瞒不住了。
沈云程慢条斯理地从三蹦子边上走出来,客气地喊了一声李婶。
再见到秦钧杰那张五颜六色的脸,沈云程一愣,“钧杰这是怎么了?”
“还有脸问怎么了?”李婶把秦钧杰往前一推,“你妹妹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看看,好好的一张帅脸,现在还能出门见人吗?”
“最关键的是,”李婶抓起秦钧杰的左手,“手指头都快咬断了。大家都是隔壁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到底什么仇什么冤,要咬成这样啊!”
秦钧杰的手被人一碰,就痛得哇哇叫。
仿佛痛在李婶身上,“阿杰,你别叫了,妈妈受不了。你一叫,我的心就像被刀子割。”
“沈云程,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沈云程转头去看身后的小野,小野看了一眼孟泽葵。
要是放在以前,孟泽葵早就一张利嘴疯狂输出,可是现在……
她无奈地刮了沈云程一眼,忍气吞声地叹了口气。
往日的“魔童”孟泽葵竟然也会一言不发,沈云程心里有了计较,他妹妹肯定和秦钧杰打了一架,不然也不会有脸上那些伤。
可是沈云程也不相信以他妹妹的性格,会挑起祸端。
“钧杰,你们为什么会打起来?”沈云程问。
就是,有本事来讨说法,怎么没有本事说说自己为什么被打。
孟泽葵觉得沈云程还是有点脑子的。
很好,她就欣赏长脑子的人。
刚才一声不吭太窝囊,不是孟泽葵的风格。她抱起双手,一副“我依然很拽”的样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秦钧杰。
她倒要看看秦钧杰怎么有脸说的。
没想到秦钧杰真的不要脸,他低着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我早上本来一个人好好的,看见了小野,问她国庆节作业有哪些,她忽然就打过来了。”
孟泽葵都气笑了,果然男人撒谎的时候,都不敢正脸看人。
当时童乐被她发现出轨,也是如此。
小野红了眼眶,呼吸急促,但又什么也不敢说。
倒是一旁的王叔笑了起来,“你去问作业是什么,小鬼,我还不知道你吗?”
秦钧杰不学无术,小学时候就三天两头的被请家长,李婶起范,刚要骂回去,就被孟泽葵截住。
她忽然有了个想法。
秦钧杰能说谎,她也可以!
孟泽葵用力掐住小野的胳膊,小野一声大叫,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孟泽葵吸了吸鼻子,故作难受委屈地说:“本来这事关小野的隐私,我们不打算说出去的,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这男的对小野的肚子又是踢又是踩,都踢出血来了。小野怕去医院要花很多钱,所以想先观察观察。”
李婶插嘴,:“怎么可能流血。”
“我没有踢她肚子,你说谎。”秦钧杰反驳。
李婶:“就是,我家孩子再混,能踢人家肚子吗?”
孟泽葵踢了踢脚边一箱卫生巾说:“没有流血,我买这个干嘛?”
“现在还不确定这是什么血呢,只是先垫着。如果今晚一直流血,我明天就要带小野去医院检查了。如果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叫车,一起去医院。”
“踢了人家肚子,都不知道踢坏哪个地方了,这要是赔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孟泽葵又给小野递了个眼神,小野秒懂,配合地捂着肚子,唉声叹气。
沈云程阴沉着脸,周身气质郁静,语气凌厉地说:“李婶,我和我妹妹相依为命,没有爸妈在身边。但我妹妹也不是随便受人欺负的。”
“你还想要什么说法?”
李婶怯弱了些,“说到底也是你们家小野先动的手。”
孟泽葵:“那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秦钧杰狡辩:“我说……”
“嗯?”孟泽葵压沉了声音,“你说了什么大家都清楚,你要是忘了,我可以替你说出来。”
孟泽葵打赌秦钧杰不敢说出来,那种造谣人家父母的话,要是说出来,不管在哪里,都会受道德的谴责。
秦钧杰果然哑火。
李婶见状,也明白了这件事的底细,她一巴掌拍在自家儿子脑袋上,“没出息的东西。”
她正想牵着儿子灰溜溜地走,王叔这时发力,扯着堪比喇叭的嗓子大喊,“这就想走了?欺负人家爸妈不在身边,把人小姑娘的肚子踢出血,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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