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周日,裴兰清还没到这里,林千愿就早早候在门口。
吴妈以为小小姐生怕这位老师会拒绝留下吃饭的请求,想给老师一个更好的印象,所以她下定决心,等会儿一定要好好劝说一番。
她不打算妨碍他们,径直去了后院,盘算着辅导差不多结束时再过来。
林千愿独自坐在吐着泉水的石狮旁,她在发呆,发完呆后,她开始没事找事。
一会儿摸摸狮身,一会儿又敲敲狮头。
她今天穿的是学院风套装,衬衫马甲和半身裙,少女气质更加显露无疑。
这些是林夫人领她去买的,她穿不惯旗袍,林夫人也看不惯她穿旗袍,不然总叫人光看着她,就看出宋文慈的影子来。
一旁的桂花被昨日的秋风吹落得满地金黄,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这样的景色衬得这栋古色古香的小楼更有韵致。
宋文慈真是把投其所好做到极致。
挺美的,如果一旁不是配上林千愿一边勾着嘴角,一边用手使劲敲击狮头的话。
可惜啊,这么不敬的动作,现在也没人能罚她了。
裴兰清穿的还是昨日的那身,他屈指轻轻叩门,礼节性地等候。
林千愿的目光跨过别墅周围只有腰身般高的栏杆,定定地望着门外的人,而后她起身,给他开门。
不似昨日,她今天倒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像是在告诉他,她心情很好。
裴兰清没有看见吴妈,不多问,自顾自地走在她身旁,跟着她一起上楼。
等到了阁楼,裴兰清坐下,书桌上摆满了他昨日勾画出的作业习题,一道一道的,写完且订正完,态度很是认真。
林千愿是裴兰清辅导的第一个学生,他不清楚旁人做家教时是否也这么省事,他只是隐隐不安。
因为这钱来得太快太轻松了。
叫他有些战战兢兢。
他抬起头看向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的人,林千愿见他望过来,眼睛亮了一下,仍旧支着下巴看他。
这眼神,令裴兰清不合时宜地想起校园里的流浪猫在等候他撕开猫条时,也是这样。
他清了清嗓子,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完成得很好。】
林千愿不禁轻哼出声。
瞧着她颇具得意的小动作,裴兰清不觉笑着摇摇头,还是小朋友啊。
昨天回去以后,裴兰清再备课时是根据林千愿学习能力进行备课。
他力所能及的提前写好注释,这样既方便林千愿阅读也方便节约时间。
林千愿看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心里微动,用余光望向裴兰清,裴兰清正在低头写字。
今天阳光真是灿烂,勾勒出他长长的眼睫,他安安静静的,薄唇微抿,淡然静好的气质勾人得心痒,连带着手也痒了。
林千愿不自在地抬手撩了撩头发,别开眼,克制住自己想给身边人画张速写的小心思。
裴兰清将写好的白纸递给她,见她正襟危坐的模样,只觉着刚刚持续高涨的情绪是他的幻觉。
林千愿学习时比较专注,他能看出来,她是那种一心一意的人。遇到不会的题,咬指甲是她情绪释放的信号。
这个动作是不由自主的,一旦被她自己察觉到,她便会立即放下手,嘴里嘟囔几句,像是在自责。
裴兰清觉得这还挺新奇的。
不过他今天来,心里还挂念着一件事,等到辅导结束,再次布置作业时,他才动笔写:【我昨天】
裴兰清的动作停住了,思索了一秒,他自认为没什么纠结的必要,还是大大方方说出来的好,于是他将上面三个字划掉,重新写:【我没以为你会完不成,你很厉害。】
他还没来得及将纸伸过去,林千愿头已经靠过来了,完全是无意识的,单纯对这句话存有疑问。
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几分钟才明白他的意思,她心里念着他人果然很有礼貌,手上写的却是尽叫人愧疚的字眼。
【但,】
林千愿适时的停顿,适时的垂眉低落,【是我昨天误会你了。】
她接着以退为进,【对不起。】
裴兰清面上顿时生出几分无措,无措之外的,还有歉意。
他当真令她误会了一个晚上。
林千愿把握着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抬眼望向他,唇稍稍抿着,又低下头,体贴说:【没事。】
说完,她站起来,像是要送客的姿态。
她耳朵听不见,要是眼睛也不愿配合别人,那这会使想与她说话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裴兰清为人处世很是大方,性格好,情绪稳定,自小以来就没和什么人红过脸。
他也不喜欢和别人吵架,他认为吵架是一种最无效的解决问题方式,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沟通的?哪怕是一开始没有,吵完不仍然要沟通吗?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闹的彼此那么难堪。
虽然眼前这种情形还算不上吵架那种程度,但他也不想因此而产生不愉快。
另外,他还不想失去这个兼职。
他的养父裴德均说自己挣的钱够供他上学。送他开学时,他就和他说,在学校就要一心学习,不要为钱的事情而发愁,这不是小孩子该考虑的东西。
当时他还笑着道:“爸,我都成年了。”
“成年了又怎么样?”裴德均瞪着他,气势不减当年,“你爸我一天没死,你就一天还是小孩。”
裴兰清听完哭笑不得,又急忙呸呸呸,“爸您一定长命百岁!”
裴德均摆摆手,让他别送了,他转身离开时,再劝道:“我刚才说那话你听见没?有需要就给我打个电话,别操心这操心那的,一天天,活得跟个老头似的。”
他嘀咕几句,“我就让你平常和村西头老李少往来吧,说了也不听,越长越老。”
人越长不就是会越老吗?但裴兰清嘴上不敢反驳,所以他重重点头,“知道了。”
可钱这个东西吧,没有人会嫌弃说越多越不好的。他可以接受因为自身能力不足而被辞退,但不能接受这种。
裴兰清想得很多,一步一步踏下台阶后,进入视线的,是站在一楼像等候他已久的吴妈。
吴妈笑着看着他。
裴兰清脚步放慢,一边微笑着点头一边思考该怎么不失教养地绕过。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吴妈就是奔着和他说话来的,于是在他到了一楼,吴妈开口:“老师您平常晚上忙吗?”
裴兰清摸不清这句是来自谁的质问,老实回:“还好。”
吴妈笑了,“您不介意的话,晚上就留在这里吃吧。”
看着裴兰清一脸迷茫的表情,吴妈离他稍稍近些,解释:“我家小小姐不爱吃饭,想着您是老师,麻烦您在饭桌上多劝说几句。当然您也可以动筷,不然每天浪费那么多粮食啊,我当真心疼。”
要是只有前半句,裴兰清说不定还要犹豫一下,抛开辅导,他对她能起什么作用?但加上后半句的浪费,吴妈看着他的神情,以及即将可能不保的饭碗,裴兰清试探性地朝楼上望,问:“这可以?”
至今为止,他没在这小楼里看见除他外的第三个人,在这儿有话语权的,明显不会是眼前这个阿姨。
“当然,”听出他是要松口了,吴妈高高兴兴地绕去厨房准备晚饭,“我家小小姐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裴兰清象征性地点点头。
开心?希望吧。
吴妈叫他随便坐,他没有窥探别人家隐私的爱好,就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从包里掏出本书在看。
是一本法学著作。
裴兰清从小时候起就想读法,裴德均第一次听他说时,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想用法律名正言顺地说话。
他就解释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裴德均听懂没有,但他也没有再问,只是点点头,“挺好的。”
裴兰清继续帮他摘菜。
那会儿是夏天,塑料大棚里极其闷热,裴德均自己的后背全是汗,浸湿了衣服,他或许才意识到,所以赶裴兰清去屋里学习。
裴兰清不肯,裴德均就说:“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不是想学法,去读书去。”
“又不急这一时,”裴兰清闷头理菜,“我学得过来。”
“嘿,小屁孩一个,”裴德均一把菜拍他草帽上,不合尺寸的大人草帽从他头上滑落,“我现在还叫不动你了?滚滚滚,别在这儿碍我事。”他腿有点跛,叫他端把椅子过来给他坐就可以滚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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