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炸毛的哈气声惊破了早晨的宁静,师追辛慵懒的倚在桌边,手里掰着半块吐司,有一下没一下的撕扯开投入口中。
手边一只气鼓鼓的兔团子支棱着两只兔耳朵,被人刻意的打成蝴蝶结的样式,在空中一晃一晃。
师追辛提醒:“兔子是不会喵喵叫的。”
“兔子也不会打蝴蝶结。”“恶鬼”气炸般恶声恶气的哈气。
祂在桌子上走来走去,圆滚滚的尾巴毛茸茸的,扫过师追辛的手背,没有一点气势。
厨房里的女人摇曳着裙摆,漫不经心的将一枚鸡蛋饼夹到空盘子里,为一贯不太爱照顾自己的师追辛端上一杯热豆浆。
“恶鬼”警惕心更甚,炸毛般竖起两只长耳朵,翻飞着偏向女妭。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老师,他这样多久了?”女妭盯着祂看了半天,冷不丁笑了起来,笑得乐不可支,像是在看什么稀奇。
天杀的师追辛!
“恶鬼”一口啃在师追辛的手上,并不存在的纸片嘴蠕动着,发出极为低沉的嘶吼声。
师追辛面露不悦:“女妭。”
他每每连名带姓叫人的时候,总会带上难以消减的气势,语气里的不悦如巨石般压下,所有人都只能在他的重申下变得乖巧安静。
大概这就是当老师的威严吧。
女妭顿时老老实实,将一张叠好的报纸放到老师手边,讨好的将自己这份煎鸡蛋赠予炸毛兔团。
炸毛兔团啃了口鸡蛋,如刺般竖起的边缘一根一根磨平,仿佛已经升上了天堂。
你说这鸡蛋(嚼嚼嚼)是怎么(嚼嚼嚼)煎出来的呢?(嚼嚼嚼)
信息时代,报纸已经算是非常少见的阅读物了。
师追辛办了张借阅卡,让女妭用来借阅图书馆的书籍,了解现在的时代。
报纸也是图书馆每天订购,由当天的晨报和往期报纸组成,在门口免费供路人拿取。
女妭将这张包过油条的报纸带回,铺平放在师追辛手边,朝上的那一面明晃晃的登报了一则新闻。
师追辛拿起,下意识的推了推脸上的眼睛,他眼睛一眯,面色细微变化。
打着蝴蝶结的纸片兔团蹭过来,一字一句的念出:“城西游乐场发生剧烈塌方?”
一张灰白的照片占据了很大的版面,有人用笔在图片上勾勒出一个圆圈。
“无论是……还是……都需要不少功德吧。”
女妭含糊其辞,意有所指道:“去看看吧老师,说不定会有好东西呢。”
“好。”师追辛放下报纸,与女妭对视一瞬,他偏开视线,手指拨弄着“恶鬼”耳朵上的大蝴蝶结,语带警告:“下次不要动我的剪纸。”
兔子耳朵打蝴蝶结,真是恶趣味。
师追辛借用报纸临时剪出一只尖耳朵的漂亮小猫,剪刀剪动时,他手指微动,在一只耳朵上剪出一个“>”样的小缺口。
“恶鬼”一溜烟钻进新的身体,操控着纸片猫猫抖了抖尖耳朵,躬身坤了坤腰,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早这样不就好了。”纸片猫猫盘在师追辛的锁骨,尾巴垂落,慢慢悠悠的扫过他的手臂,尾部张扬翘起搔搔他的下巴。
祂眨了眨墨点般的眼睛,逗弄般将一缕碎发卷到他的耳后,顺势从耳边擦过。
“恶鬼”嗓音低沉,耳语般与人耳鬓厮磨:“小凤凰,你也很恶趣味呢。”
居然还剪耳朵。
祂舔了舔嘴,恶劣的低笑出声。
别以为他不知道,只有绝育的猫才需要剪耳。
没关系,真男人不在意这点手上便宜。
祂早晚要折腾死他!
男人的虚影从背后漫出,粗壮的手臂一揽,几乎将人完全揽进怀中。
祂甩给女妭一个眼神,在她牙疼的目光中,斗志昂扬的揽着人离开。
师追辛没管祂的眉眼官司,手上将报纸叠好,顺手拿走了。
城西的游乐场是这里最早的游乐场,开了十几年,一边修缮一边停业,只有几个游戏项目还在运作。
新闻报纸上报导的正是游乐场旋转木马塌方事件。
师追辛再度拿出报纸看了又看,被圈起的照片里,一双尖角从角落探出一角。
“又是妖。”他几乎笃定。
男人没骨头似的靠在他的肩膀,从这个姿势就着他的手一起看,祂轻轻蹭了蹭师追辛,语调散漫:“打杀这种妖怪有功德吗?”
“没功德我可不去。”
恶鬼不做赔本买卖。
祂用手指轻轻搔弄师追辛的眉头,顺着眉尾在脸上打着圈圈,逗弄般含笑说:“你也不许去。”
“这破烂身子,再折腾一下就散架了。”
男人亲昵的点了点他的额心,侧头从下往上看他,近乎脸贴着脸,彻底将报纸遮挡,以至于师追辛从低头的动作被迫仰头仰视着祂。
他无意识咽了下喉咙,有一只手顺着他的脖颈调情似的上下滑动。
……距离太近了。
师追辛不动声色,只是眼睛稍稍转动,稍微偏开了目光。
他遮掩般抖了抖手中的报纸,语气淡淡:“是不是看了才知道。”
报纸遮住了他薄薄的面皮,一并将过热的绯色遮掩,只露出一双润湿的眼睛。
他与“恶鬼”对视,问:“去吗?”
“恶鬼”轻笑一声,张扬的扬起眉:”当然要去。”
“那走吧。”师追辛顺手将几张符纸收进袖子。
他长袖拂过桌面,无声将另一张剪影拿起,直直贴在黑影头上。
“你又这样……”
“恶鬼”抱怨的话语还没说话,整个身躯瞬间化作一团黑雾,打旋似的猝然窜进纸片中,一只扇动驴耳朵的小羊羔蹦蹦跳跳的跳到他的肩膀,狠狠的咬他头发。
“咩——”
纸片小羊踢踏着脚步,不高兴的马驹蹦,从师追辛脑袋蹦跶到肩膀,从左肩蹦跶到右肩。
踩踩踩.jpg
“师老板,又出门啊?”隔壁棺材铺的老板探出头,脸色有点不好。
师追辛“嗯”了一声,面上没什么表情。
大概是觉得师追辛不识好人心。
棺材铺老板嘀咕着:“小年轻就是没耐心。”
又连忙叫住人:“诶诶,师老板,你没关门!”
“店里有人。”
师追辛解释完,没管什么反应,直接上了门口的公交车。
“哼?”纸片小羊哼出一声轻蔑的哼笑,转过脑袋好奇的扒拉年轻店主的头发:“你以前是怎么开店的?”
“店里有纸人管,我不管这些。”师追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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