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四野鸦雀无声,连风拂过岸边竹林的微响都清晰可闻。
曹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高喝一声:“好!”
好字音还未落,他笑意乍收,黑袍无风自动,浑身内力暴腾!
和花氏绝学的诡谲多变不同,曹炎武功路数刚猛无俦、摧山撼岳,如巨龙盘江而踞,故才得”墨龙”一名。姜别甚至只能看得清他起手招式的残影,继而眼前一花,只听耳畔一声裂空风响,才知曹炎竟己闪在二人身后!
电光火石间,霍无归一把将他推远,而他则足下借力,趁势踏栏而起,稳稳落在八角亭顶之上。
足尖刚触及亭顶的瓦片,下方立刻爆发出一阵悬江倒海的巨响,姜别耳中嗡嗡作响,猜想应该是那花鼓在两道内力进迸时裂成了碎片。
他站在亭顶上,看不见战况,但他知道霍无归一定没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在人群的惊呼中,两道身影腾旋而上,在漆黑的天幕之下打得如火如茶!
高手对决,只在分毫之间。
一念动则群山动,指顾处星河倒倾!
——磅礴,浩瀚,淋漓!
霍无归的招式里尽是花胜白那股肆意纵横的痕迹,很快,人群中有人呼吸微滞,不由喃喃:“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所有人的心尖,却无人敢应。
“水墨堂之盛,自玉箫鸣血退隐伊始,去今已足足二十年,”那人嘴唇微颤,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穹下激战的二人,“若这人真是隐侠后人……”
随着这一声隐入湖风的叹息,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汇聚在半空中那青年的身上。
那柄短笛在他手中犹如战天之戟,和当年泓峥飒然、自许清风几十里的花胜白根本如出一辙。
二十年前,花胜白一夕之间销声匿迹。
二十年后,横空杀出这么一位青年。
在场所有老一辈的,无不恍见故人。
……
在众人唏嘘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姜别脚下的亭顶瓦片倏然迸裂,他本能地后跃,却在半空中听见一声飞箭穿云的机括声。
姜别广袖当风,足尖踏在亭顶边缘,青衫之下的清瘦身骨仰身一旋,堪堪躲了过去。
—这场交手始于曹炎和霍无归的私人恩怨,曹炎没有道理对姜别暗下杀手,而且按江湖规矩,在场也不会有人贸然参战。
姜别后颈一寒,猛然回头,正对上远处某只画舫上一双阴沉的眼睛。
是赵澄!
赵澄右手不自然地垂着,衣料上隐隐透出袖中弩的形状。他明显察觉到了姜别的视线,越过茫茫的湖面和姜别对上视线,而后阴恻恻一笑,再次举起右手——
姜别瞳孔一缩。
伴随着接连三声,亭顶上瓦片崩碎,碎瓦四溅!
姜别一跃而起,躲是躲了过去,可孤立于湖心亭的他俨然已成了赵澄那把袖弩下的活靶子!
周围人注意到有人插手,本要制止,却发现出手的正是当朝太子,便只能换了面孔,婉言劝阻:“太子殿下,此举怕是不合江湖道义……”
“江湖道义?”赵澄残忍一笑,“姓姜的以下犯上在先,本宫要他死,有何不可?”
众人无话可说。
赵澄冷哼一声,再次扣动扳机——
“啊——!!”
只听一声凄厉惨叫,弓弩当啷落地,赵澄颤抖地抬起右手,只见半个手掌被生生削去,整个右手血流如注,瞬间染红了整片衣袖!
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捧着鲜血淋漓的右手嘶吼不止。
“是姜别!姜别要杀我!!”
极度惊恐和剧痛之下,赵澄决眦欲裂,整张脸因狂怒而扭曲。
“还真不是姜谷主,“有人指着掉在一旁的残掌说,“这人明显是从我等身后出的手,姜谷主站得那么远,就从角度来说也不对。”
可赵澄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的,他还不能接受自己已然失去了半个手掌的事实,他面色苍白,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着气,整个人汗如雨下,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杀了姜别——“他尖叫着,“给我杀了他!!”
碍着姜别在御前的功劳,他身侧的几个大内高手本还有犹豫,赵澄气得一脚踹过去,哭吼谩骂不停,他们哪里还敢怠慢?只听嗖嗖几声刀剑出鞘,几位高手纷纷腾空而去,踏着湖面的莲灯直冲湖心亭而去。
但这样一来,赵澄身边的人也就走空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别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万全之计”来。
要解决这几个高手还要花上一些工夫,姜别无心恋战,此计能不能成,还要看刚才那个帮他的人肯不肯再帮一个忙了。
"霍无归!”
一片刀光剑影中,姜别腰身擦着寒芒从亭尖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一艘画舫的船顶。
正与曹炎缠斗的霍无归立马领略他的意图,只见他悍然落地,同姜别一般踏在船顶,每一步都激起一片莲灯一并离水起落,在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就在这层层涟漪之中,碧浪纷乱,莲舟自行——霍无归竟是借水浮之力,使满湖画舫首尾相对,在万千莲灯之中生生为姜别造了一道断桥!
夜空中,霍无归玄衣猎猎,他浑身因激烈的打斗而血脉贲张。薄汗淌过鬓角,他蹭去唇角的血迹,在短暂的须臾间,看向了姜别。
满身狼狈,血痕犹在,只一眼,似有满腔星火。
姜别衣袂翻飞,也默契地回望过去。
在这一弹指顷的红尘里,他心间的某处好像也被那星火点燃,烧起了一点炽盛的光华。
他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快得要命,这感觉很奇怪,整个心口都因心跳而酸胀得发疼。
天地间,有些东西张牙舞爪地叫嚣着,仿佛要从每一处春色里窜出来,姜别倏然回眸,只听耳畔风声一响,一柄剑就这么蹭着颈侧刺了过去。
姜别陡然回身,袖风一拂,水面上的莲灯倏然跃起——
一片莲灯之中,他踏着清波、青衫微扬,竟是用溅起的水珠化作推力,将一湖花灯化作满含杀机的暗器,直冲围攻而来的一众而去,生生冲破包围,一路踏着断续的船桥飞至赵澄的船上,稳稳收袖落地,一把薅起半昏不醒的赵澄。
赵澄的身侧本围了几个内官,哆哆嗦嗦喝道:“你、你干什么!还不快快将太子殿下放、放下!!”
姜别无意废话:“我是大夫,能救他。”
“不、不用你!“有个内官壮着胆子道,“我们回宫了自有御医!”
一旁有看热闹的开口:“就算十个御医都还真不一定比得上姜谷主一个,你们才喊打喊杀的,人家不计前嫌肯出手就不错了,更何况姜谷主医者仁心,不会有错的。“
一听这话,本就犹豫不决的众人更是六神无主。姜别没给他们多嘴的余地,两指封住赵澄周身大穴,伤口立马止住了血。他再在其他几个穴位上一掐,赵澄原本混沌的双眼瞬间清明起来。
见是姜别,赵澄先是一呆,继而面色一白,双眼睁得极大,眼珠子都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姜别一指点在他腰间,那是周身最痛的穴位之一,若力道再进一分,轻则经脉有损重则全身瘫痪。赵澄果然鬼哭狼嚎起来,这声音引得满湖瞩目,连曹炎都不由分神。
——半炷香前,霍无归与他掌风相撞,在一阵巨大的啸鸣中将一枚金针按进了他的掌心。
曹炎扼住脉门,很快意识到针上有毒。
但武功高如曹炎,寻常的毒很难奈何得了他,只消他封住穴位,则毒素便攻不进心脉,这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霍无归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不再急攻,反而是退回至亭尖,单膝跪地,二指点于天突、紫宫、膻中、中庭四处,这才清出一口漆黑的淤血。
——这是方才交手中因运气过急而受下的内伤,几乎无可避免。
反观曹炎却发冠未乱,连汗都没怎么出,唯独中了毒的手臂呈现出血气凝滞的黑紫色。
“李涂原是为你所伤,”他沉沉地看着霍无归,目光中竟有一抹诡异的狂热,“你真是花胜白的徒弟?”
霍无归咬着后槽牙,攒紧笛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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