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苏籍眼睁睁看着姜别和霍无归一起从那扇门出来,惊道:“霍兄什么时候来的?!”
除夕夜姜别给霍无归的那瓶药几乎没怎么动,他还没恢复声音,模糊地做了个手势。
苏籍问姜别:“什么意思?”
姜别:“问我干什么?”
“霍兄所言不是向来只有姜兄能懂吗?”苏籍眨眨眼。
姜别想否认,又没有否认,睁着眼睛信口开河:“他说他早晨来的。”
说完这话,他感觉霍无归的目光明显一停。
姜别忍着没看回去。
不过那道目光只作短暂停留,霍无归大概还有别的安排,并不打算与姜别他们同行。
姜别见他要走,本想说你不是没有任务吗,到了嘴边却没有问出口。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霍无归的眼神又飘了回来,落在姜别身上。
这次姜别坦荡回望,二人对视片刻,霍无归竟主动拉过姜别的手,写道:欠师妹一个人情,要还。
姜别抿了抿唇,心忖说倒也不必同我报备。
姜别咳嗽一声,不大自然地撇开脸:“照月姑娘?”
霍无归又摇摇头,写:叶尘音。
姜别在心底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没再问其他的。
猜也知道,叶尘音的任务目的多半与曹炎有关。曹炎富甲一方又垄断商界,早已成为朝廷的眼中钉,赵清宵不可能放任这么一只恶虎为所欲为。
霍无归见姜别不说话,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心。姜别回神,“嗯?”了声,就见霍无归继续写:别怕。
姜别眉尾一动。
——我会护你周全,曹炎动不得你。
霍无归写得很快,龙飞凤舞,力透“手”背。
姜别耳尖微红,迅速抽回手,藏在袖中:“……快走吧。”
霍无归没再多留,似乎是因为他身形实在高大,他一走,整个屋子都显得宽敞不少。
苏籍突然幽幽开口:“姜兄,你说谎。”
姜别侧眸:“我说什么谎了?”
苏籍:“霍兄真是今早才来的?”
姜别:“……”
怎么提这茬?
还不等姜别解释,苏籍又道:“他明明是昨天来的,你就是欺负我看不懂唇语!”
姜别:“……”
苏籍再道:“斗花那时他就站我身边,还把那个飞花派的大弟子从空中救了下来,只不过当时大家都戴着面具,我才没认出来。”
姜别:“你看错——”
苏籍斩钉截铁地打断:“不可能!就霍兄那双眼睛,你能认错?”
姜别哑然。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如果他昨夜没拦着苏籍也就罢了,既然木已成舟,如今再被撞破,事态便莫名其妙地变得诡异起来。
——就好像他有心隐瞒什么一样。
姜别心中警钟大作,面上却依旧不显山不露水。苏籍嘟嘟囔囔说了一通,口干舌燥才停下来,见姜别也不解释一句,正要再说什么,却听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须臾,敲门声响起,李涂的声音随之而至:“姜谷主,曹爷昨夜偶感风寒,恰好谷主就在府上,还请姜谷主忙里抽闲代为一诊。”
姜别眼皮骤然一跳。
昨夜无风无雨,曹炎正值壮年又常年习武,一夕之间就病了?
“还有这么巧的事?”苏籍也道,“咱们前脚刚到,姓曹的后脚就伤寒了。”
为防李涂听见,苏籍这话是靠近过来压低了声说的。姜别沉默着,垂眼看向身侧那没心没肺的少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归把霍无归那事忘了就行。
“我去去就回。”姜别收回目光。
他推开门,李涂正耷着眼皮站在门外,叫他出来,才面无表情地抬手抱拳,欠身唤了一句“姜谷主”。
这人身形高瘦得乍眼,肤色很淡,以至于有些发灰,再加上他又一贯摆着张死人脸,看上去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姜别扫了一眼他耳畔的血痕,浅浅回了个礼,“有劳李公子带路。”
二人上了阑桥,七转八绕来到烟雨湖的另一泮,不多时便看到一处藏在青翠竹林中的清静楼阁,半掩在清晨的薄雾之中。
姜别问:“这是什么地方?”
走在前面的李涂回头看了姜别一眼:“书斋。”
他停下脚步,替姜别推开门扉,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是要姜别独自入内的意思。
眼前是一间素雅的耳房,两侧侍立着五六个仆从,见了姜别齐刷刷屈膝行礼,各个低眉顺目,连呼吸都极轻。
墙上悬着几幅画,不知是哪位大家的墨宝,姜别不识货,只知道看着不俗。
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姜别绕过屏风,步入正厅。
只见正中设一乌木桌案,旁边摆着一张逍遥椅,曹炎半躺着,身侧围满了侍候的人。
见了姜别,人群自动散开。
此时已是春日融融,澜州又比其他地方更温暖不少,曹炎却穿得很厚,满面倦容,青白的面色中又透着一点乌紫,一张脸晦暗无华。但他精神状态并不差,甚至意态闲适,手里还捧着本书,见了姜别才放下来。
“久闻姜谷主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实在有失远迎,幸会幸会。”
曹炎站起身,抱了一拳。
姜别也作揖:“曹堂主,久仰。”
听到这一声“堂主”,周围侍奉的人神色皆有异色,但曹炎却没有说其他的,笑着招呼人搬来一张软凳,摆在躺椅旁,继而重新坐了回去。
姜别也倾身落座。
“有劳了。”曹炎把袖子往上提了提,露出手腕来。
姜别两指一搭,只听脉象浮沉数急,如将沸之水,指尖用力再进三分,便品出一丝不同寻常来。
这不是风寒的脉象。
见姜别久未出声,曹炎也不催他,屋内一晌寂静。
窗边的香炉里蒸着香,烟气极淡,是为上品,在春日里也不显得喧嚷,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姜别专心诊脉时,曹炎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捋着胡子,笑道:“姜谷主声名日盛,屈尊为曹某观诊,实在惶恐。”
姜别未曾抬眼:“曹堂主执掌水墨堂,威震九州南北,太过妄自菲薄只怕要招恨了。”
曹炎抚须大笑:“若真如姜谷主所言,谁敢恨我?”
姜别顿了顿,淡声道:“下毒之人。”
说着,悬腕收手。
他今日仍是一袭素青衫,银面遮颜,坐姿温雅。
曹炎的笑声戛然而止。
似乎因为爱笑,曹炎眼尾的皱纹尤其明显,笑意全无时也可见横竖的纹壑。他看着姜别,眼底是一抹极其难懂的深意。
“这毒,是否能解?”
“自然。”姜别目光沉静。
但他还有后半句未宣之于口。
毕竟他想不出谁人能在曹炎的地盘上给他下毒。
除非监守自盗,别无他解。
所以摆在姜别面前的,不是这毒“能不能解”,而是“能不能”解。
曹炎打量着姜别,忽而精神抖擞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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