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先后出了门。
这里是城郊,人烟稀少,天边悬着一弯极细的残月,被漫天星辰隐去清辉。
姜别走在前面,颀长清瘦的背影静静站在遥远烟火投下的明灭里,莫名显得有些孤独。
“对了,白天我碰到照月——”
姜别本以为霍无归还远着,一回头发现人竟紧紧跟在身后,连个动静也没有,不声不响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你属鬼的?”姜别皱眉。
霍无归表情还挺坦然。
姜别把手里东西朝他抛过去。
“等你的伤完全好了再吃,这玩意儿和血气相冲。”
他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清润好听,霍无归打开他扔过来的药瓶,一股怪异的药味钻入鼻腔。
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小指指甲盖一般大的药丸,天色太黑,看不出颜色。
霍无归问他:
——这是什么?
“我记得当年听你说,你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不能说话的,似乎从生下来就口不能言,”姜别道,“但我这次研读夜明集,感觉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霍无归反应极快:中毒?
姜别点头:“尚不知能否起效,况且这药多少带点毒性,所以让你伤好了再试。”
霍无归指节分明的五指收紧,好像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
“就当是感谢你给我买的包子。”姜别避开他的眼神,语气颇为刻意。
他本以为霍无归会说句什么,类似于不用谢,或者举手之劳一类的,但这人到最后什么都没说。
姜别垂着眼,余光却笼在他身上,见他倒出来一颗放进口中,正要咀嚼时,又道:“含服。”
霍无归微微皱眉,大概是有生之年没吃过这么矜贵的药。
姜别让他张开嘴:“舌头顶起来,含在舌根处,你活动时才不至于呛进气管里。”
这药的味道极其古怪,明明是药,却带着一股子难以忽视的血腥味,光要吞服都有点难度,更别说一直含在口中了。
霍无归本打算无视姜别的建议,姜别却看出了他的心思:“此药以人心为引,珍贵万分,你若敢就这么囫囵吞了,信不信我……”
他抬起手,在修长的脖颈间一划。
霍无归:……
他打消了心思,问:真是人心?
姜别挑眉:“你没吃出来?”
霍无归的脸色瞬间一青。
姜别却像没看见他这副表情一样,火上浇油道:“我方才说这药本就有毒,须得用能压制毒性的东西作为药引,才不至于吃死人。要说压制毒性,这世间百草都比不过一颗七窍玲珑心——哎!”
姜别伸手一捂:“你敢吐?!”
这药越含血腥味越重,霍无归本就一忍再忍才继续含着,直到听姜别如此言之凿凿才终于忍不住。
他握着姜别的手腕一扯,姜别则上前一步不让他得逞,二人争执间,姜别宽袖滑落,霍无归余光一扫,就看见袖口深处、横在小臂内侧的一道新疤。
——那道伤口像一条细细的线,泛着隐秘而冶丽的暗红,匍匐在白皙瘦削的手臂上。
霍无归愣了一瞬,瞬间意识到这药究竟由何而来。
他呼吸一窒,脑中“嗡”的一声,整个人彻底怔住,血腥味冲上天灵。
姜别的,血……
霍无归滞涩地垂下眸。
姜别眼里全是凶巴巴的威胁。
霍无归不再动作,他浑身血液沸腾,只觉得贴在唇畔的微凉掌心突然变得滚烫无比,令人难忍的腥苦也化成灼热的甜腻,从唇齿间慢慢淌向五脏六腑。
喉头无意识一滚。
好甜……
他的眼神逐渐向下,顺着那截腕骨明显的手腕延展到衣衫里……
在某一个瞬间,理智终于回笼,霍无归清醒过来,猛然推开姜别。
姜别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一倒,趔趄两步才站稳身形,再看过去时,霍无归如风如影,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姜别:“?”
这人吃错什么药了?
他在原地站了会,兀自进了屋。
……
苏籍帮母亲收拾完,一出来就看到姜别一个人坐在桌旁,好像在发呆,面前酒壶早就空了。
“霍兄呢?”他四下张望。
姜别眼神动了下,回过神来:“走了。”
苏籍“咦”了一声:“走这么急?我娘还做了酒酿圆子呢。”
姜别心道他吃错药了,慢吞吞起身:“我也走了。”
“真不吃一点啊?”苏籍把盛着酒酿的碗放下,冲着他的背影,“御寒又养生,你看你耳朵那么红,肯定是冻着了!”
姜别脚步一顿。
然后加快脚步。
苏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端出来的酒酿圆子,又怎么原样端回了厨房。
苏母见两碗圆子都没怎么动,便用吴语问儿子:“他们不爱吃吧?”
“没有,”苏籍撇撇嘴,“他们都走了。”
“走了?”苏母睁大眼睛,仿佛有些遗憾,过了一会又问,“别是……嫌咱们……”
“说什么呢娘,”苏籍打断她,笃定道,“姜兄和霍兄不是那样的人!”
那俩都是侠!
说谁都不能说他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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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曹爷,找着了。”
曹炎手中笔一顿,抬眼一瞟,李涂单膝跪在书斋堂中,深深埋着头。
他这张楹联还没写完,很快收回目光,沉沉嗯了声,不明喜怒:“半个月了,也该找着了。”
李涂低声:“最近风浪太大,以前的常客都唯恐长公主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事发后再没和我们往来过。长公主派去的水师以追缴税银为由截了漕运要道,现如今,流觞洲已是朝廷的囊中之物了。”
曹炎眉尾动了动,良久,运笔收墨:“那女人手段了得,之前是我小瞧了她。”
“那也比不过您。”
曹炎抬眼乜了这位年轻人一眼,不尽赞同:“生意场上,输就输在一个傲字,你还得多学。”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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