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安从穆王府出来后,这一路上都在琢磨玄素道长的事,到了栖云山房门口,她略微迟疑了片刻方进了门。
林安安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去问一问玄素道长,从旁人口中听闻的真相,纵使千真万确,也终究隔了一层薄纱。
玄素道长正在指挥几个小厮布置他的静室,见了林安安了然一笑。
林安安先行了一个标准的揖礼:“弟子,问师父安。”
玄素道长点了点头,而后戏谑道:“看你满脸的困惑,穆亲王是不是说了什么?”
林安安卸了一口气,嘟起了嘴,嚷嚷道:“师父!”林安安语气中带着三分不满,“您老人家这是看我的笑话来了。”
玄素道长哈哈哈一笑,摇了摇头:“为师只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玄素道长忽然轻叹一声,他示意下人都退了出去。
“安安,我以前是什么人,与你而言重要吗?”
林安安轻轻摇头。
玄素道长会心一笑:“如此说来,道破与否又有何分别?世人或惊或喜,你却连眉头都不会动一下。”
“师父所言极是,无论师父出身如何,于弟子而言,并无分别。”林安安迎上师父的目光,唇角微扬。
老道长眼中泛起欣慰:“当年为师也曾得遇仙缘,却因俗念未消,终究错失。如今想来,人生得失皆有定数。我享尽荣华富贵。却因一时执念错失仙缘。”他话锋一转,似有所感:“人这一辈子,一切烦恼皆由执念而生。这红尘众生,谁心中没有放不下的执念?”
“弟子并无执念。”林安安坦然相对。
“当真?”玄素道长悠然反问。
林安安正要开口,却蓦地怔住。
“既有所求,必有所执。”老道长的声音温和却犀利,“你且自问,究竟在追寻什么?”
林安安垂眸沉思片刻,终是坦然:“弟子,确有执念。”她如今一心得道成仙,这何尝不是执念。
“执念未必是坏事。”玄素道长抚须微笑,“心有执念,方知前路。有所追寻,才得始终。”他忽而沉默,唇边泛起自嘲的弧度:“倒是为师如今万事皆空,不过是在红尘中等死的老者罢了。”
“师父!”林安安心头一紧。
老道长却淡然摆手:“如此未必不好,执念太深易入魔障。为师既无仙缘,不强求反倒落得自在。”他凝视着弟子,语重心长:“记住,执念如剑,既能开山辟路,亦能伤己伤人。往后修行路上,当时时自省,莫要让这份执念误了你的道心。”
林安安起身郑重行了一礼。
玄素道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林安安忽然反应过来:“师父,虽我不在意,但是如今我在外行走,若还是对此一无所知,万一行为不当,岂不是惹人笑话。师父,从别人口中听来的,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玄素道长笑着摇头:“你若想知道,我说与你听,没什么不可说的。不过说来就话长了。”
“师父,那就长话短说呗。”林安安挤眉弄眼撒娇道,而后她端正做好,示意洗耳恭听。
玄素道长被她逗得一乐。
“你可知开国皇帝魏成闵?”玄素道长问道。
林安安惊讶,师父他竟然直呼开国皇帝的名号。
“他是我的胞兄。”
林安安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师父这辈分忒大了点吧。
玄素道长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时光:“前朝末年,昏君无道,民不聊生。家父率众起义,我的兄长们随军征战。大业未成,父亲却因旧伤复发,溘然长逝。那时,我才三岁。”
他微微停顿,指尖轻抚茶盏:“我是父亲的老来子,与长兄相差三十岁。五岁丧母后,长兄怜我孤苦,便将我带在身边教养。后来他继承父志,平定天下,建立新朝。那年,我方才十五。”
“新朝初立,长兄却因多年征战落下满身病痛。我便开始研习医术,许是天分使然,竟颇有建树,终能为他缓解几分苦楚。”玄素道长的语气渐渐低沉,“后来我成了家后,却遇到一位道长,说我该走医修之道,要带我离开寻找仙途。可惜那时我娇妻幼子在怀,贪恋红尘,便婉拒了仙缘。”
他眼中带着释然:“但我从不后悔。那段岁月虽短,却是我此生最珍贵的记忆。”
“人生有定数,许是我得到的太多,终究留不住他们。”玄素道长轻叹一声,“待我兄长去世,我那侄儿继位后,我便出家了。如今只是偶尔还会回去看看兄长的后人。”说着忽然笑出声来:“即便皇兄不在了,他留下的圣旨仍让那些子孙对我敬畏有加。一张纸,几个字,竟有这般分量。”
林安安暗自思忖,这些人哪里是怕先帝的圣旨,分明是怕眼前这位辈分高、敢下手的长辈。那些龙子凤孙,但凡是知道这位叔祖的,估计没挨过揍也听过他的威名。
出生皇家,倍得宠爱,至今仍然还有几分薄面,却仍选择出家,恐怕玄素道长也经历过不少痛彻心扉的事情。不过。林安安并不想揭人伤疤,既然玄素道长不提,她也不问。
“师父,你会医术?”林安安好奇道。
“我的医术还挺不错的,如今闲暇之时我偶尔还会配个药的。”说起这个,玄素道长颇为自得。
“没听道观附近的人说过,也没见道观有药房啊?”林安安疑惑道。
“我早就不给人看病了。昔日年轻时我还偶尔冒充下游医走街串巷,现在老啦,不行啦!”
“啊,当游医?”林安安真要重新认识一下玄素道长了,“师父去过很多地方?”
玄素道长眯起了眼睛:““这九州风物,四海烟霞,老道我年轻时几乎走了个遍。”他唇角泛起一丝怀恋的笑意,“当年隐姓埋名游历江湖,倒也得了个‘玉面医仙’的虚名。”随后话音渐低,“若不是内子她……”后半句话终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过了好一会儿,玄素道长才说道:“既然都已说到这里,我便都说给你听罢。”
林安安端正了身子。
“我闯荡江湖得了些虚名,后来在扬州遇到了你师娘。她是个奇女子,洒脱得很,一手银针也是使得出神入化。我和她成亲后便四处游历,后来她有了身孕便回来京城。”玄素道长又是一阵沉默,“我长兄身子不好,年逾四十三方得了长子。新朝初定,我那些侄子们也都年幼担不起事。我那些跟着打天下的庶出哥哥们,便生出了些想头,他们想对我侄子出手,却没想到却害我了唯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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