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瞬匆匆赶回家。
别墅双层都亮着灯,院门大敞着。
陆瞬加快脚步径直走进去,却在经过院里那台迈巴赫时停了下来。
驾驶座的车窗开着,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地垂在窗外,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大半截的香烟。
烟灰被风一层层剥落,吹散,露出猩红色的火点,在昏沉的夜色里忽明忽暗,将熄未熄。
陆瞬蹙紧眉心,连呼吸都止住,目光死死地盯住那一小截手腕。
数道狰狞的伤口正蜿蜒着淌下鲜血,虽然没有伤及动脉,但仍有血珠不断地顺着冰白的皮肤滑过,凝聚在手指尖,连同烟灰一并落下来。
嗒…嗒…
一滴一滴,砸在暗色的车身上。
“秋停!?”
陆瞬冲过去,一把将车门拉开。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烟草的苦涩,将这个人原本的气息吞噬得一干二净。
陆瞬顷刻间便红了眼眶。
贺秋停仰靠在驾驶座位上,双手虚脱地垂在身侧,面色是一种趋近透明的瓷白色,额侧的汗湿淋淋的,血管微微鼓起几根,隐约透出青紫。
他闭着眼,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听到陆瞬的呼喊,才极其轻微地颤了下眼睫,然后非常缓慢、艰难地掀开了那双合拢的眸子。
漂亮的眼睛不再清亮,不再温暖,蒙着夜晚的雾,像一片漆黑空洞的海,吞噬了所有的星光。
他就这样近距离地望着陆瞬,慢慢回神,瞳孔里映出对方惊痛的面容,却无法安抚他什么,连装样子说自己没事的力气,都没有了。
嘴唇微微启开一道缝隙,没有声音,只有一口稀薄得几乎看不清的白色烟雾,随着他虚弱的呼吸,从唇间轻轻地飘散出来。
那烟雾被闷了太久,变得太轻,太淡,没有丝毫力道,不像是吐息,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消融。
它们安静地晕开,一寸寸染上陆瞬的面颊,带着一点儿微温的,属于贺秋停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万物俱寂的空茫。
贺秋停终于发出一点声音,“你回来了…”
他嗓音沙哑,像枯叶被秋风席卷,蹭过粗糙的柏油马路,碎得仿佛要掉渣。
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也没有情绪,平静得吓人。
陆瞬忍着心痛俯下身,想要将人从车里抱出来,“秋停,我们先进去,你受伤了,需要找医生来处理。”
贺秋停往后缩了一下,
“别进去了…
“陆瞬…我把…我们的家…砸了。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了滚,似乎连承受陆瞬目光的勇气都没有,将头偏向一边,视线斜着投向后排座位。
空洞死寂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真实具体的、活人的痛楚。
贺秋停说,“月牙被我吓坏了。
“它躲在后面,不肯出来,也不愿意亲近我了。
陆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在后座底下的阴影里看见一小团身影。
月牙蔫巴巴的,感受到两个爸爸的目光,喵了一声。
陆瞬将视线转回贺秋停身上,这一看,才发现贺秋停的手臂上也都是伤,几道新鲜的,破了皮,还在渗血的抓痕,不用想也知道是月牙留下的。
家毁了,连最依赖他的小生命,也被吓走了,这样的认知,对贺秋停来说,远远比伤口更痛。
就在陆瞬以为他会彻底封闭自己时,贺秋停却缓缓转过头,用那双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淡色的唇瓣微微颤了颤,轻声问:
“能不能…去你家?
他需要一个远离废墟的避难所,能短暂地收容他就好。
陆瞬看得出,贺秋停多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待,若不是身体状况不好,担心上路有危险,贺秋停可能早就把这车开走了。
“好,我们先去李风那包扎一下,然后回家。他顿了顿,补充道:“回我们另一个家。
陆瞬再次俯下身,胳膊小心地穿过他的膝弯,托着他的背,将人从驾驶座里打横抱了出来。
这次贺秋停没再挣扎。
身体骤然悬空,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处于涣散状态下的人本能地寻求依附,两条手臂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来,带着一丝慌乱,猛地环住了陆瞬的脖子。
这个动作牵扯到了手上伤口,贺秋停低微地抽了口气,却没有松开手,反倒是更紧地搂住了陆瞬,将脸贴近那片在寒风中仍然炙热的颈窝。
陆瞬脚步顿住,被这罕见的依赖撞得心头一颤,鼻尖泛酸,手臂也跟着收紧,把人更紧地抱在怀里。
也就是这一刻,他才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清贺秋停那双赤裸着,从西裤裤脚下露出的脚。
那双脚白皙瘦削,脚踝纤长,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和灰尘,脏兮兮地混成一片。
脚底和脚侧,竟然还嵌着几片玻璃碴子。
陆瞬喉咙发紧,火辣辣的,几乎要窒息。
他强压下心疼抱着怀里的人快步绕到后排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宽大的座椅上调节好座椅的角度让他能舒适地躺下。
随后陆瞬又找来羊绒抱枕妥帖地垫在贺秋停的小腿下确保他那两只嵌了碎片的脚能够完全悬空不因为车子的颠簸受到二次伤害。
“月牙…”
贺秋停敛下眼睫目光在身边执拗地寻找着。
下一秒月牙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车座底下捞出来略带强势地按进贺秋停怀里。
陆瞬的力道太硬小猫被稳定了几秒后便不再挣扎喵喵叫了两声。
贺秋停蜷起受伤的手腾出相对干净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头“…乖月牙吓着你了是不是对不起啊。”
陆瞬脱下外套给贺秋停盖上然后绕到驾驶位深吸一口气后坐进去平稳地启动车子。
陆瞬先是送贺秋停去了李风那儿处理了一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脚上缝了针走不了路。
贺秋停全程被陆瞬抱来抱去
两个人回到陆瞬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陆瞬这栋房子在海边隔着巨大的落地玻璃能看见夜色下的海听到海浪拍打在礁石的声音。
贺秋停被陆瞬放在主卧松软的大床上。
他舒服地喟叹一声脑子里终于有了几分清明便又试探着回忆起卢清的那封遗书。
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心尖上。
陆瞬找来了一套柔软的丝质睡衣在他身边坐下垂头帮他解开衬衫的纽扣。
“秋停来我们换一下睡衣。”
纽扣一颗颗散落微皱的布料向两侧滑开当塞进西裤里的衣摆被轻轻抽出时陆瞬顿了顿。
“秋停抬腰。”
“抬一下胳膊。”
“秋停。”
贺秋停安静地躺在那儿像个任人摆弄的精致人偶陆瞬如何说他便如何做顺从地抬起了双臂肩头的衬衫便顺势褪下。
大片冷白的胸膛和紧窄的腰腹毫无预兆地暴露在了卧室暧昧的灯光底下。
皮肤因为接触到微凉的空气连同两处淡粉泛起细微的战栗。
陆瞬的目光掠过贺秋停腹部的疤痕顺着他笔直修长的双腿往下经过轮廓分明的膝盖最后将西裤连同皮带一并甩到旁边。
贺秋停闭着眼身上只剩下
一条短裤,虚脱地躺在黑色的丝绸床单上,手腕和脚踝上都缠着白色的绷带,一副脆弱易折的状态。
他仰着脖颈,喉结微凸,浑身散发着一种颓靡的性感。
苍白,破碎,不自知,却在陆瞬眼里美得惊心动魄。
陆瞬的呼吸停了半刻,迅速给他穿好睡衣,然后塞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头来。
“冷吗?陆瞬低声问他,声音干涩。
贺秋停轻轻摇头,缓慢抬眼,湿润的眼眸在暖光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陆瞬又抱来一床被子,在他身边躺下,怕贺秋停处于敏感期,想要有独立空间。
共感功能又一次开启。
陆瞬先是感受到了贺秋停内心的平静,然后顺着那片湖沉下去,捕捉到了一丝被压抑在深处的悸动。
“秋停,还在难受吗。
贺秋停背对着他的肩膀颤了颤。
陆瞬抬手握住他一侧肩头,轻轻抚摸,“转过来,跟我说说,好不好?
贺秋停迟缓地转过身来,看着他,却抿着唇不肯说话。
太多话堵在喉咙里,不知从何说起。
陆瞬的手搭在他的肩头,手指轻轻地揉捏着他的耳垂,“那让我来猜,你点头,或者摇头,好不好?
陆瞬探向那双湿润的眼眸,“贺秋停,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规划的人。
贺秋停微弱地点一下头。
“贺秋停原本的规划里,只有帮父亲完成遗愿,战胜父亲过去战胜不了的对手,完成他未完成的事业。他愿意拼尽一切、耗尽心血地去做,因为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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