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吉大会早已结束,守着山门的人已经换成了新选拔的弟子。山门上还未挂缟布,许是还没来得及告知众人。
虚无山乞无峰柳秋殿已经变成一座焦黑的废墟,昨日夜半,殿中燃了一场天火。天火扑不灭,能将修道之人焚烧殆尽。
喜无掌门废了一身功力,才堪堪灭了这火,留下了秋相师尊的半边尸身,那半边人躺在偏殿的床上。
章来缚“噗通”一身跪在秋相床前,匍匐在床沿,握着那只被熏黑的手,嚎啕大哭。
喜无强撑着身子,握住章来缚的肩膀,忍痛道:“阿章,师弟无子,由你来为他净身吧。”
他凭空拿出一叠齐整的衣物,道:“他恐怕早知此劫,这是你离山后,他拿给我的寿衣。”
犹记那日——
万里放晴,喜无坐在清秋峰的大槐树下烹茶。
秋相捧着一沓衣物踏云而来,笑道:“师兄今日得闲啦,在此烹茶,真是清香扑鼻。”
喜无“哈哈”一笑,沏好一杯,道:“师弟,来得正好,比礼生要有口福。今日这饼茶格外香,旁处绝对是寻不到的。”
“好,我试试。”
秋相将橙绿色的衣物放在桌子一角,抿唇浅尝辄止,喝彩道:“好!师兄手艺越发精进了,比前日那杯好喝。”
喜无正准备开口询问,这衣服拿来是要做什么时,才猛地发现,这竟然是寿衣。
他不解道:“师弟?这寿衣?”
秋相望向寿衣,抚平上面的褶皱,道:“这……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昨日我用师弟的龟甲卜了一卦,恐有天祸,大限将至。”
“胡扯!礼生最精通此术,他曾为我们三人占卜,都会得道。”喜无放下茶壶,道:“你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师兄,得道并非长生,我的道或许就是如此,也许能死地而后生也未可知。”
秋相的声音融化在清风中,修道之人早该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他们约定好要按照人间的丧仪下葬。
章来缚接手寿衣,为这个抚养自己长大的人烧倒头纸,为他净身、入殓、设灵堂。
讣告报丧,锣鼓喧天,唢呐呜呜,从山下请来的几个乐手眼角通红,他们也忍不住跟着吊哭。
章来缚面色惨白,身披缟素,跟着念经的法师围绕红木棺材转圈,超度亡魂。
停灵三天,他不吃不喝,如同断线傀儡。
直到出殡前,棺椁被打开。
里面被复原的尸身,一边的脸颊饱满红润,一边的脸颊已经深深凹陷进去,那嘴唇更是十分地瘪了,拉成一条细细的线。
章来缚高高举起双手,瓦盆“哐当”落地,劈里哗啦,咔擦,劈里哗啦,咔擦——他摔得极碎。
他呆滞地看着那堆碎片,他的眼睛被那堆碎片刮伤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没有浮在眼珠子上,而是化作寒冷坚硬的冰刀,一片一片流落到心底,雕刻他的心脏,伶仃留下一些割舍不掉的腐肉,发臭发烂。
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听不了筷子敲碗的声音。每每听到,就会潸然泪下。
秋相师尊的墓碑刻完最后一笔后,他按照章程住进柳秋殿,成为了乞无峰的新峰主。
只是这一脉的师尊之位,仍然空缺着。
文见喜一个人修炼术法的日子,大概有一个月之久了。
喜无为章来缚闭门不出这桩事情担忧,想要派遣爱徒文见喜前去宽慰开导他。
文见喜不愿意,反驳道:“师尊,你又不是不清楚,师兄这人固执得很,哪里是旁人能够轻易开导得了的。再说了,许多事情只有自己想清楚了才有用,哪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化解了的。”
喜无吹胡子瞪眼,恨铁不成钢,气呼呼道:“可是,那都是对别人而言,你可是不一样的。”
文见喜快言快语:“两只眼睛一张嘴,有什么不一样。”
喜无笑道:“你是他的妻子,难道出去一趟便忘了。”
文见喜恍然大悟,懊恼地挠了一下耳朵,长长“噢”一声。
喜无下定决心“驱逐”她,继续下达命令:“你现在去收拾收拾衣服,今日就搬进柳秋殿住,哪能成亲了还分居两地。”
“我不。”
“你不是小孩子了,见喜。”
“我不!我不想照顾他的情绪。”文见喜不满,直言反抗:“师尊,我也希望他能早日走出阴霾,可是我真的不想和一个苦瓜脸朝夕相对啊。”
而且她敢拿自己二十年的寿命打赌,她要是过去了,章来缚等收拾好心情了,绝对会不断找借口缠着她。
她有一千万个不愿意!
喜无质问她:“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和他成婚呢?只是为了出山玩吗?”
真吓人,师尊对她有点过于了解了。
文见喜苦笑道:“当然不是啦,师兄也怪可怜的,我去看看罢。”
于是乎,文见喜带着她养的那株脆弱小花,大摇大摆住进了柳秋殿——隔壁的柳风殿。
她住进来的第一天,便看见了着装整洁但面色憔悴的章来缚,他为她忙前忙后,却没同她搭上一句话。
文见喜心道:师兄,确实是有点招人的可怜劲儿在身上。
一切收拾妥帖时,柳风殿只剩下她一个人。肚子的“咕噜”声响起时,她瞥见了桌案上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面。她朝着殿门口试探着喊道:“师兄?”
无人应声,在她放弃听到回应时,倏忽间响起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
文见夏从门口款款而来,道:“我给你端的汤面,放心吃吧。”
文见喜讶然,应道:“谢谢师姐。”
她走过去,饿得眼一黑脑袋一昏,差点摔倒,还好她眼疾手快抓住了桌沿,直接顺势坐下,大快朵颐。
文见夏轻轻唤她:“师妹。”
文见喜从鼻腔中哼出一句“嗯”,她太饿了,只顾着低头吃面,抽不出空去看文见夏,因此也就没察觉出这位向来冷清的师姐露出的异样。
殿门未关,外面的寒意争先恐后蹿进来,月光铺在地上,将文见夏的影子拉长。
她又道:“师妹不必着急。”
这一声加杂着数不清的惆怅,引得文见喜顿住,她带有几分犹豫问道:“师姐,你重生了?”
“重生么?”文见夏慢慢咀嚼这三个字,狐疑道:“这不是时光回溯吗?等等——师妹你也!”
文见喜终于舍得从那碗美味汤面中脱身,道:“师姐,你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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