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整个胃一下子就皱了起来,那种因为极度紧张和恐惧造成的不适感让我全身上下都被唤醒了,所有还处于睡眠之中的迟钝都一扫而空,我的大脑告诉我,要不就逃,要不就死,没有第三条路了。
我拼尽全力去推它的那双爪子,它很快发现我醒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混合着口水喷到我脸上,又臭又烫,简直要让我昏死过去。
它的喉咙里滚动着“赫、赫”这样短促的响声,我没有接触过这种动物,但是我觉得它现在非常兴奋,那种恶毒的狂喜能从它的每一根毛发上面滴落下来,它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死。
他妈的,你就是一定要我死的意思咯?
它估计不知道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和肾上腺素一起极速分泌的还有平时不太常见的勇气。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呢,何况是人。
我最近这几天可以说是疲于奔命,什么东西都想要我死,逃来逃去,好不容易觉得告一段落了,现在又来一波,最后连一个安稳觉都他妈的睡不了。凭什么?就逮着我一个人欺负?
我怒从胆边起,双手又突然一用力,狼被我顶得愣了,松动了一下,又马上用更大的力气想要挖出我的眼球。
动物的力量其实是很大的,有的时候家养的猫狗挣扎起来人都按不住,我一时间肾上腺素爆棚,最多也只能顶一小会。等他把我耗没劲了,那爪子肯定得按到我脑浆里。
我思考了不到一秒钟,就狠狠一抬腿撞向了它□□。
那个地方绝对是所有生物的弱点,这一膝盖我真的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要是对人踢的话肯定当场倒地不起。但是它也很敏锐,我刚刚一动它就察觉到了,向侧边挪开,没被我撞个正着。
不过这正好给了我机会,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手这么敏捷,在它再次用力控制住我的时候,我向旁边一滚,直接掉下了床。
我摔得眼前一黑,躺了几秒,那种疼痛稍微过去一点就马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外跑。
“教授!!”帐篷里太黑了,我朝着一点光亮的地方狂奔,“教授!狼进来了!狼进来了!!”
没有人回答我。
我跑到外面,天还是黑的,刚才的灯光来自于一辆车的车头灯,还有几盏户外用的那种照射灯。在光线能照到的范围之内,没有一个人影。
整个草原都是安静的,广阔无垠的黑暗笼罩着这几点光,吱吱的虫声似有若无地响着。营地已经布置好,车前面摆着一个小的野炊架子,现在还有一点点火苗在燃烧,把锅里的泡面煮得咕咕作响。
人呢,人都跑哪去了?
我突然想起之前金毛和我说的一件事,在外面最危险的情况是火还着着但人不见了。火是会暴露行踪或是引发灾难的,但凡这个人对自己的行为有一点预计,他就不会留着一摊还在燃烧的火离开。
如果营地里火还在烧着,那很明显这个营地的人并没有打算长时间离开此地。可能他们只是听到了某些响动,或者是想起了某些事情打算过去看看,离开之后却再也没有回来。
况且,所有人都不在这里的可能性也非常低,至少会有一两个人留下来看东西吧?
这里太可疑,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想了。我冲到车那里拉车门,车门锁了,我就蹬着车前盖,拼命往车顶行李架上爬。
狼这个时候已经冲了出来,我跟个傻逼一样蹬着腿,挣扎着做引体向上,好不容易才爬上了行李架,它却没有一下子就锁定目标过来咬我,而是顿了一顿,才向这个方向缓步挪动过来。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它根本看不见我,不然它挖我眼睛干什么。
我立马停住了动作,狼又往前挪了几步,它比我记忆中的要谨慎得多。直到它完全暴露在灯光下,我才隐约看清了它的脸。
我靠。
我真的一瞬间就要吐出来了,刚刚它在我的眼前太黑了我没看清楚,但凡我看清楚一点点,它离我那么近,刚刚我就直接把呕吐物喷它脸上了。
狼的整张脸全部都变了,它的皮肤露出来的比被遮住的多太多,粉红色的肉暴露在外面,毛发稀稀疏疏的耷拉着,头上和嘴上都有很多湿润的,带着脓血的疮疤。在它的眼角,鼻子旁边还长了一些不大不小的赘生物,有点像那种欧美恐怖故事中脸部畸形的巫婆,恶心和诡异并存。
最古怪的其实是它的眼睛,我第一眼就扫到了,却不敢多看。
它的眼睛变成了黑洞。
最开始一眼扫到的时候本来以为是被什么东西挖掉了,但在我注视的这几秒之间,却看见有什么东西触动着黑洞的边界,扭动着探出来,迅速地消失。
它所站的地方明明光线非常充足,但是眼睛却黑到根本看不清楚真实的情况,像那一块被刻意地模糊掉,无论从什么角度,眼睛那块的黑暗都是照不透的。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它身上有了什么变化。如果说之前它的表现只是诡异,现在,我觉得它身上野兽的那种狡诈与人的那种恶更好地融合了…它变成了一种人不人狼不狼的怪物。
人类总说精怪能修炼成人,难道这样就叫变成了人?
这个想法让我又掉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小心地保持着动作,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狼追出来的时候还是四足伏地的样子,现在它看不见我,就仰头嗅了嗅,人一样直立起来,顺着我的这个方向慢慢地走了过来。
它的四肢也变了,前肢变得更长,前肢末端比起爪子,也更像是人的手。整头狼直立起来快有两米高,连行走的步态都变得更加像人而不是动物了。
我没有发出声音,它就一直微微着头嗅我的味道。那股灼热的气息,即便是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都能让我清晰地感受到。
我真的是每天都在突破自己的脑力极限。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种办法,可以确定的是我绝对不能落在它的手里。
动物的爱与恨都是非常明确的,这头狼追了我感觉有一百公里,总不可能是因为太爱我了吧?但凡它真的抓住了我,它可能会把我的四肢都活活扯下来泄愤。
狼已经明显确定了我所在的位置。它渐渐地近了,我浑身冷汗出得都湿透了衣服,在它的嗅觉里,我大概是亮着红灯和感叹号的巨大目标物,每次呼吸都能调整方向,离我这里更近一步。
它越靠近那种腥臭的味道和恶心的感觉就越强烈。我脑中迅速形成了一个计划。
我在车顶摸了几下,很快摸到了一个不锈钢做的小烤架。没有任何犹豫,我直接把它扬手扔向了帐篷的方向。
这一下真的也是拼了老命扔的,帐篷那边砰的一声,狼果然回头,顿了一会,向着那个方向迈动了步伐。
果然瞎眼畜生比不上人,我想,竟然就这么被骗到了。
我赶紧紧锣密鼓地开始执行这个计划的第二步。车顶的位置不太好踩,我找了个地方,向下探身,想要把上半身伸出外面去。
刚刚上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车窗是半开着的。他们的这批车都配了破窗锤,如果能从窗户缝隙把锤子拿出来,那就可以砸碎玻璃,把车门打开,开车跑路。
这个计划非常的简陋,但我目前只能想到这种程度的计划了。我小心翼翼地向下探身,一边看一边瞄狼的那边,发现狼挪动的脚步竟然越来越慢了。
它肯定会闻到我的味道没有动,察觉我在骗它。到这必须速战速决,我趴着,又往前挪了一截。
我已经能看到那个破窗锤的位置了,但是还摸不到。狼仍然愣在原地嗅,我伸手,在兜里摸到了他们给的备用机,咬咬牙,又往那个方向扔了出去。
狼果然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它转身向我这边冲了过来。
我操!
我赶紧往回缩,结果脚一滑人就直接大头往下栽到了草地上。狼近在咫尺,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本能地往隐蔽处滚,一闪身就钻进了越野车底下。
它察觉了,大概觉得躲藏的地方发出一次声音或许正常,发出两次,引诱人离开的可能性会比那里有人更大。更何况,这里人的气味显然更浓一些。
我抓着车底盘,强行调整自己的呼吸。
妈的,我很想踹车一脚,怎么混到了这个地步,真的被畜生比下去了。
狼已经跑了过来,我这里不敢太过于动弹,也看不见它的腿,只能听见咔啦咔啦抓玻璃的声响。车底下非常安静,安静到我怀疑自己的呼吸声太响亮,用手捂着鼻子才敢出气。
在我自己的呼吸声减弱了之后,几乎是马上,我就意识到刚才听见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声音,在我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
我的头发丝都炸了开来。
那个声音离我太近了,如若有形一般紧贴在我的身后。那个人,或者是东西距离我大概只有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要是我现在胆敢回过头去比划一下,我猜大概就是拇指和食指张开那么长。
我和后面的那个东西之间,就这么长的距离。
我觉得要猝死了。
我刻意放缓自己的呼吸声,想要判断一下后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结果很明显的,我听见后面的那东西也开始渐渐地放缓呼吸声,呼吸的频率和我非常相似,有的时候我吐出一口气去,甚至无法判断到底是我自己在喘气还是对方在喘气。
它是故意的,它在故意掩盖自己,不想叫我发现。
人的脑子里可能是有一种恐惧神经的,这个地方被触碰太多次就会暂时麻木掉。我现在的感觉就是麻了,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跟学了半天挂科补考又挂科一样,有种“我已经很努力了,你还要我怎样”的自暴自弃感。
我的负面情绪又开始咕嘟咕嘟冒泡。我是真的精神病人,没有骗周子末的意思,我就是会因为挫败感和恐惧展现出攻击性,他不信可以去精神科看看,为什么精神病院的男护工都要牛高马大的,因为一个人都做不到在不伤到病人的情况下按住他们,即便那个病人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也没办法。
现在我就觉得快要发疯了,一般而言这种事情是有预感的。我脑子里闪过一大堆五彩缤纷的碎片,思绪也变得飘忽不定,突然间一下子我觉得他们都要杀我,又突然间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梦境。
我想起来自己很久没有吃药了,一般而言这种情况是要吃药的,但是自从撞车之后,在草原里,我根本没有吃过药。
我攥着拳头试图自己放松,但是没有用。我的脑袋也沸腾了,我不得不闭上眼睛去对付里面要钻出来的东西。声音,或者是老鼠,它在叮叮响着,空气是扭曲的,我不知道空气是烫的,还是我的血液要喷射出来了。
不对,不对,这比犯病还要难受。
我的一点点质疑马上被五彩斑斓的浪潮吞没,波浪行进着,吞噬我的记忆,吞噬我的思考,最终变成一片闪烁着的黑暗。
我在尖叫,或者是我皮肤下的人在尖叫。我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草原塌陷了,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我在我自己的皮囊下面,我被困住了。
不行,不能这样,这样不行…
突然间,有一双手伸到了我的脸上,捂住了我的口鼻。
那些彩色的潮涌一瞬间就淡化了,我睁开眼睛,我还在车底,背后的那个东西控制住了我的呼吸。
我扭动着身子,一脚狠狠地踹到了那个东西的身上。
它发出一声梗住了一样的惨叫,声音被咽了回去,只露出一点点小小的尾巴,被我捕捉到了。
这是个人?
我看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消失,那个人的手已经松开了,我迅速地转过身去,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地上按。
“轻点、轻点,”那个人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嘶…”
“周子末…?”
我的手松了一点。
那人的脸我看不清楚,车底的灯也很暗,我直接就上手摸他脑袋,把他往有光的地方推了一寸。
确实是金毛。
我一下子火就起来了,很想不管不顾直接把他踹车外面去。但是我现在理智回笼,人正常了不少,也没那么缺德,还是没下得去脚。
“你吓我,”我把声音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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