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窝棚里暖乎得紧,于萱草这才披着衣服去檐下,搭上梯子,将两个长灯笼里的灯火吹灭。
小院恢复一片黑暗和寂静。
于萱草推开门回到屋内,西屋还亮着一盏烛火,文凤霞披着衣服坐在炕桌旁,手里捧着个册子在看。
“娘,看什么呢?”
“看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钱。”
搬到城里后,于萱草手里就不放什么大钱了,只随身装个几百文铜钱应急用。
这放在往日,可是娘儿俩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毕竟依着从前的境况,几百文钱就应当是他们的所有花用了。
母女俩的小存款都埋在衣柜后的暗格里,旁人来找万万找不见,也不怕贼偷。
听文凤霞这么说,于萱草脱了鞋上炕,盘腿坐过去:“还剩多少?”
最近家里的花用都是文凤霞在管,于萱草许久没看账本。
“还剩一千二百八十两呢,”文凤霞笑得眼角都勒出了皱纹,将那账本又来回翻看好几遍,“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花不完这些钱。”
于萱草咂舌:“怎地又多了?”
她记得谢渊走时留了一千两,按照母女俩的开销,这一个月买药、买小长工的饲料、家中吃喝、成衣的开销、新家具和新被褥棉花,至少要花出去二十两银子。
更别提于萱草在学堂念书,此前虽给过束脩,可冬日的煤炭费、油灯费、笔墨纸砚的缺用,哪样都要算钱,这一合计又是近五两银子。
自从她读书之后,这里里外外花销如流水,若是没有谢渊的扶持,她一定会过得异常艰难。
“不单单是谢渊留了钱,他身边的崔大人和魏大人也都给了些,更何况,当时魏直长给的猎熊银子也有一百两呢。”
文凤霞喜气洋洋地将账本收起来,随即又叹口气。
“儿啊,你就好好学吧,这些钱看似多,可娘也不傻,你日后若是真有那做官的命,区区一千两还不够你上下打点的。”
于萱草一想也是,见文凤霞又从放针线的篮子里掏出来一本书,立时被吸引道:“这是什么?”
最近文凤霞的字认得多了,也开始看些杂书,但她第一次见文凤霞睡前拿出来。
“我上书肆买的话本子,”文凤霞躲开她,躺在另一边炕头边看边催促她,“你快念书去。”
于萱草忧愁地叹口气,“娘,要不你和我一块儿写策论吧。”
文凤霞头立马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于萱草:“......”
休沐日的作业留了许多四书五经的背诵内容,还有一些据说从凤阳府城拓印来的历年县试甚至科举的策论题。
县试策论只需要三百字,乡试以上的策论则需要一千字。
学子们都哀嚎一片,直言写策论快写到吐血,但是戴夫子拿隔壁男学子的进度们激励女学子,让她们务必“殚精竭虑,死攻学业。”
我嘞个老天爷啊。
饶是接受过高考和研究生考试折磨的于萱草——这两日都被题海战术折磨得头疼。
课堂上不少学子们都写哭了,有的人焦虑得失眠脱发,生怕二月份的县试考不中。
总体来说,女学子们甚至学得要比男士堂众人更用功一些。
虽然累,但于萱草也知道自己学得晚,不趁着别人休息的时候学习,更别提弯道抄车了。
她老老实实坐到炕桌前,翻开身前的试卷。
《论如何开垦东北雪域荒田及东北边防时务策》,要求文辞晓畅,词韵优美,条理分明,书写一千字。
于萱草已经从题目看出了解题思路。
开垦边地荒田本就隶属于边防时务策的内容,所以考生在出谋划策时,务必将二者结合在一起看待。
这题目只是出题人的一种扰乱视听的策略而已。
若真要分两大块去论述,那才叫人发笑呢。
首先开篇要有一个总的论点进行阐述,其后跟上具体的计策和执行的方法,如果能将计策与具体的体制结合,更是优中之优。
总体思路也可以用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的路径去考量,与议论文无异,毕竟现代议论文就是脱身于古代的八股文和策论。
于萱草思量半晌,径直落笔。
“悉闻民可近不可下,民为邦本,本固安宁。私以为:边故则国宁,地兴则民安......”
于萱草写完时,油灯的火光几乎熄灭,一旁的文凤霞也早早翻身睡着了。
她借着那微弱的火光,看着自己的策论内容,见字迹规整,无需修改之处,便也收拾东西,将炕桌收起来,熄灯睡在母亲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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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将至。
一晃就到了十一月中旬,马上快到年关,德怡学堂也即将早早放假闭门。
前些日子男士堂与女士堂互换策论,因为女士堂人数较少,交上来的策论也少,男士堂这边便互相传阅,没过两天,于萱草的名字就从德怡学堂飘摇出去。
论文采,于萱草的那篇边防时务策倒不是如何华丽精美,但贵在条理清晰,且每一点都十分切题。
值得让夫子们称道的是,于萱草的策论之中提到了很多时人未曾想到的细节和初步的改革体制规模。
戴夫子越看那文章越忍不住点头。
他看向南坚和南擒鹤:“汝二位可有指点之处?”
南擒鹤便是南老夫子的大名。
南老夫子早已看过,当下背手摇头:“此女文采稍弱,但思维敏捷,重大道却不失微末,观点新颖且落地,我观其笔力和见识,远超其同窗的学子。”
南坚则是接过,又翻来覆去地看。
“两位老师,依学生之见,不如先去县里的田教谕过个明路?”
他试探地询问两位老者。
每年县试之前,凡是县中有资质不错的学生写了文章,有门路的学堂都会送到田教谕那儿看一看,好让上头的大人们认认人。
毕竟每个县都有要完成的童生指标,若是完不成,非常影响当地官员的政绩。
南擒鹤往年虽递送过文章,但都在少数,只因并未见过太优秀的学子,所以并不像其他夫子跑得那般勤快。
戴夫子见他沉默,暗含深意地提醒:“若是于生下场,免不得夺个县试案首,改制三年以来,这应该是全国第一个女案首吧?”
南擒鹤捋着胡须的手一顿,与他相视一眼。
“擒鹤,你不是说后年八月要下场吗?”戴夫子反问。
若是能考过乡试,南擒鹤凭着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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