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锡眉头一皱,本着为她好的想法,说道:“小文呐,你可想清楚喽,来做媒的是那雄彤皮行的小少爷,品行虽不清楚,但是肯拿出20两的上门礼,这诚意很足。”
换句话说,过了这村没这店。
文凤霞倒不是看不上这些阔绰的人家,而是叹口气,苦笑:“太爷说得我都清楚,可咱扪心自问,咱自个儿是什么条件?”
“我们孤儿寡母,苦了这么多年,我家柏生刚去世的时候,我没日没夜的哭,病到起不来炕,连下地的力气都没有。这些年因为我的病,家里更是没攒下什么——这种条件,人家图我们啥?”
虽说现下有谢渊的报恩银子撑着,可是文凤霞心里清楚,这银子总有花完的一天。
若真出了急事儿,赶上灾荒年月,她和女儿还是只能像从前那般过苦日子,跟有底蕴的人家没法比。
更何况,还有一点文凤霞没说出来——于萱草若是嫁给商籍,以后难以科举。
魏天锡见她考虑得这么多,也不好再劝,只是隐晦道:“萱草是个有大造化的,你家男人刚去世那几年压不垮她,以后更不可能。”
文凤霞苦笑一下。
她倒是希望自己有本事,女儿没那么大造化也没关系。
于萱草在前头大概听见两人在说话,但是没去仔细辨别,不一会儿就到了魏福民家中。
魏福民帮着将魏天锡扶下车,于萱草将文凤霞扶起来,随后将驴车赶进院子里。
天色大亮,众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虽然其他乡民的房子完好无损,可是于家的惨状让人心有戚戚焉。
魏莲花和她娘见大家伙要进正屋谈事情,扯着几个小的儿孙去旁屋待着。
未出嫁的女儿不好抛头露面,于萱草是个例外,因为她死了亲爹,亲娘又病恹恹的,村里人不好意思计较她是未婚姑娘。
众人进了正屋,将近二十个乡里,能上炕的上炕,不愿意坐的就站在屋子里,卧房挤得都坐不下。
魏天锡被扶坐在炕桌旁,对面魏福民拿着烟杆子吸了两下,示意老人:“太爷,您看看于家的宅地值多少?”
凤阳府宅地的价格不比京城一带,加上于家的房子被烧了,也就那一小片地和院墙的篱笆值钱。
魏天锡沉吟半晌:“土房子被烧了,只剩下半截横梁木,烧过的横梁木不值钱,也没人会用来盖房子,只有那一片地,但是水井值钱,村里没多少人家里打过井。”
打井的费用可不便宜,更别提前些年年景好,工匠费和席面钱也不是一般人能摊得起的,一套下来至少9两银子。
于萱草接话:“那一片宅地不到半亩,值不了几个钱,过户的契税我们包了。”
她急着将这宅地脱手出去,好再做打算。
文凤霞不想让她进山打猎,但是于萱草清楚,吃老本不是长久之计,日后她就算能考中,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家中那些谢渊赠予的银子根本不够日后开销。
魏家村有魏东想方设法害她,她们是住不下去了,这种情形,日后想要打猎,只能换地方住。
此言一出,几个外乡人立时动了心思。
魏天锡:“于家的那半亩宅地是可以耕种的厚地,不能只按宅地的价钱给你们,3两银,水井虽然有些年头,但是好井,还能用两代人,井值9两,共12两,小文,你看成不?”
文凤霞心里有数,知道魏天锡故意太高了价格,于萱草和她递个眼神。
文凤霞点了头:“成,我们包契税,实际没有赚得这么多。”
田保全深吸了一口气,挤到人前:“我买。”
宅地好寻,水井不好寻,更别提明年二月份开春,家中里外要下地耕田,没人有闲工夫去文江挑水。
此言一出,张长东坐在炕上,闷声道:“我家头两年刚落下脚,也想要这宅地。”
南边闹灾,他们都是南边来的。这两年一直住在村口,不买地落宅,他们永远融入不了魏家村。
其他外姓人也蠢蠢欲动,但没有那么多家当,只能默默看着田保全和张长东出价。
于萱草握着文凤霞的手,沉吟道:“二位最高能出多少?”
田保全叹口气:“我老子娘去岁刚没,一场丧事也费不少钱,我最多再能出二两银子。”
张长东很狠抓了自己的头发一把,看了看身边的婆娘刘小丽。
刘小丽揣着手道:“我家只能出二两二钱。”
魏天锡知道这两年外姓人多了,大家都在抢地,见其他人面色失落,但银子不够,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办事。
于萱草一颔首:“刘婶儿,成的话今儿个银货两讫,咱直接在村长这儿过户,契税我交给村长保管,回头开春您自个儿上官府盖章,后续的事我就不管了。”
刘小丽高兴得很,她拽拽张长东:“你回家拿钱去。”
张长东没废话,立马出屋去取钱。
田保全叹口气:“其实我相中的是那口水井。”
于柏生和文凤霞刚成婚那两年,日子过得好,水井是按照最好的规制打出来的。
有了这口水井,家里的儿孙亲事都更好相看,媒人上门会觉得你家是体面人,手里闲钱也够多。
刘小丽一点头:“我也是。”
人到中年,总得为儿孙们想一想,村口毕竟不安全,没人愿意一直住在村口。
其他人陆陆续续散了,外面还在下雪,等到张长东回来时,屋里只剩魏天锡四个人。
魏天锡给写了担保书,魏福民签字画押,刘小丽给了钱,当天就打算清扫于家小院的那堆废墟。
于萱草和文凤霞用驴车送回魏天锡,这才赶回魏流波家。
王雪见娘儿俩回来了,连忙把人请到正屋里,打听道:“卖出去了?”
她瞥了眼文凤霞苍白的脸色,端来热水:“文姐,快喝两口,瞧你脸色都白了。”
文凤霞苦笑:“遇上这事儿,实在是倒霉。”
王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说起村里的事儿,“总好过人没了,你们俩也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李文秀她家你们知道吧,她家的小儿子魏全力在久裕府干秋役,据说挖矿的时候被砸死了。”
于萱草听到熟悉的人名,她坐在原地,下意识道:“不可能吧。”
魏全力走前,还跟她打招呼来着。
王雪唏嘘道:“婶子能骗你吗?魏全力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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