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如何办到的?”
“你往边上去,那扇子还没变完呢?”
看不清内部的构造,旁人只能看见几块薄薄的木片竹片摩擦挪移。分明是同样的东西,只是换个顺序与方向,却能显出截然不同的场景。
转换间还能听见各类不同的声响,奇就奇在皆不刺耳,却又不知道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等这含义无比详实的扇屏展示完毕,在座无一不惊诧地望向场内那个面容清秀,整个过程中都笑意盈盈的送礼人。
有人几度要起身发问,可是碍于几位位高权重的都一声不吭的坐在上端,迫不得已只能硬生生按耐住自己外溢的好奇心。
所以在那位京官猛然发难的时候,俞溪选择直截了当地跪下认罪,只是跪到一半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牢牢揪住了命运的后衣领。
“丫头,站直。”
发难的长胡子脸红脖子粗地看向那再一次被紧紧关上的扇屏,被人当面揭了短如同在大朝上被剥衣去冠。
惊觉失仪后攥着拳恨恨地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纵然这会儿短暂地拥有了可靠的后台,俞溪依旧拱手作揖,状似不解的模样大声说道:“草民虽在乡野之下,然孔大人忧国忧民使人无比敬仰。”
话说到半截俞溪很是不好意思地低头。
“文墨实在是不能拿出手,便吆喝了镇上的人一块做此扇屏。”
胡说八道。
孔荞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暗恨自己实在是不上心,而俞溪又太过狡诈。那日被俞溪领着初次观赏这扇屏,她可没告知自己这图案、影子上还有如此讲究。
俞溪默默往另一侧挪了小半步,尽可能地借孔颍义挡住孔荞愤恨的眼神。
其实哪里是东西有讲究,只是知道有鬼的人看什么都有鬼罢了。
她该给孔荞看的可是一样都不少,只是孔荞本身就是匆匆来往办事儿的。孔府内部的一群人真正了解孔颍义的又早早地都见了阎王爷,多多少少愿意消耗精力去查的,又有谁能去翻到那些早该被付之一炬的禁书。
这贺礼上绘的图案可是踩了一些人的痛脚。
孔荞敢认,俞溪算他有胆量,也是个不错的同谋。孔荞不敢认,那也只能说他自己与这机遇无缘。
平头老百姓剃头担子一头热,按着脑子里的想法送上来的东西。骂骂领头的人居心叵测还行,真要怪罪到老百姓头上还真是使不得。
[系统,给宋染修书一封,和她说机会来了,抓不住就罢。]
真真假假互相掺和,仔细想想倒也不错。枕风坊内匠人可都是丰雨镇实打实的老百姓。
朴实的衣着,愚钝木讷的眼神,俞溪近乎毫无瑕疵地扮演出这帮一年到头未必能见几次老百姓的官员心目中对老百姓的刻板印象。
孔颍义很是欣慰地看着俞溪,重重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其中毫无遮掩的欣赏令俞溪无比的心安。
赌对了。
因而脱离充斥着酒菜气味的宴席,俞溪坐在孔颍义对面手中捏着一枚白子时,她基本可以确信自己这回算是真真地撞上大运。
问题是,她压根不会下棋。
所以在她把一颗棋子放在边角的位置时,孔颍义终于忍不住喊停。
“藏拙可就没意思了。”老头眉头紧皱尤其不满意俞溪的模样。
孔荞嘴角抽搐站在孔颍义身侧,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如愿得了孔颍义青眼,但是也就仅此而已。成日要么是打杂跑腿,要么就是这样杵在孔颍义身边做侍卫。
和他预想中叔祖门生为自己开路,而后青云直上的模子完全不一致。
甚至不如俞溪这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
如今回想起来,孔荞真是悔的直掐大腿。那日要是自己胆子大点认出来该有多好,那管他孔党孙党谁输谁赢,能帮着自己往上爬的就是好党。
俞溪凭借格外大胆扇屏一战成名,好手艺的名声打出去了,甚至带着丰雨镇那脑子不太好使的监镇一起挣下来这份名声。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俞溪的手腕停留在半空中,哭笑不得地看着棋盘上摆的略显凌乱毫无布局一说的棋子,“我是当真不会围棋,您若是当真觉着无趣,不若让孔荞大哥陪您手谈一局。”
被点名的孔荞适时露出一个笑,心中已然滴血。
若是放到从前谁是你大哥,不要这样攀关系好不好!
孔颍义掀眼皮瞅了局促的孔荞一眼,冷哼一声。孔荞脸上的笑都险些挂不住。
俞溪暗自叹了口气。昨日宴席上的人实在是太过混杂,若是私底下他该是敢认下这份礼,可偏偏他做事太过求稳,两手都想抓自然两头都讨不了好。
他认了,彻底得罪孙党的人。他不认,孔颍义多少也不太瞧得上。
“我瞧孔府里里外外真是完蛋了。”不带任何顾虑,孔颍义上上下下打量着孔荞。这会儿几人并不在孔府内,走完了寿宴的过场,趁着孔府上的人都累的不行,孔颍义自己背个包袱拿根棍子就离开了。
孔荞不敢反驳,讷讷低头,心中把三叔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时寿宴到了尾声,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才摇摇摆摆地从门口晃进来,口齿极其不清晰地吐出几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类的祝贺。
那时俞溪得了赐座默然观察座上人的脸色。
孔府诸位脸上忧喜参半,有的毫不掩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位三夫人的脸色难看至极,愣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最后还是下人来了直愣愣把人拖走。
没人认下这个人,可并不意味着在座的不知道这是谁。
孔老三,出名的不要命要风流的浪荡子。
俞慧,也就是那位青州俞氏的三夫人,家世显赫却不知为何栽在这么一个人身上。骂过拦过求过,从前恨他恨到硬生生打折了他的两条腿。
只是拦不住,她终究也心死放手随他去了。
孔府没人敢在俞慧面前提及老三的事儿,也没人敢明里暗里讥讽俞慧管不住相公。
俞慧嫁的远,可父兄都是庙堂上有实权的人物,她也就活生生压过一头妯娌。
孔颍义的话俞溪没接,她毕竟是个真真的外人,论好坏的事儿轮不到她开口。只将方才下的白子捡回棋篓子,慢慢开口:“不知您今日寻晚辈何事?”
不该是真下棋就是了。
孔颍义看着俞溪清澈的眸子,忽地笑了。
“我只想问,那扇屏上的东西,你是怎么想到的?”
很多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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